老头问我:“今年多大了?”
“17。”我说。
老头:“平时抽烟吗?”
我说:“抽。”
老头乐了声:“还真不装啊,你小姨搁这儿呢。”
我说:“我妈都知道。”
老头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估计是奇怪我家这奇怪的教育方式。
老头没多问,继续说:“你妈得病了,你知道吧。”
我说知道。
老头就说:“你妈查出来的是恶性肺癌,发现的有点太晚了,治疗成功的可能性,说实话,不大。”
我小姨急了,哎了一声冲上来,按住了我,说:“你怎么跟他说这么直接啊,谁家跟孩子……”
“我懂,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跟孩子是能不说就尽量别说,”医生说,“但是这事儿必须要跟他说,因为这个癌是可以遗传的。”
我小姨愣住了。
我也愣了。
医生看着我,跟我说:“肺癌是有遗传概率的。就算不是先天性的疾病,但是易发率是会遗传的。你如果还抽烟,不节制,你可能没几年就要进来了。”
我瞪着两眼,彻底傻了。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我走出去之后傻住了,过了半天才消化过来这个现实。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反正没了人影。我站在走廊上发呆,下意识把烟从口袋里拿出来想抽。
等烟都叼进嘴里了,我才想起来刚刚发生的对话,就又默默地给塞了回去。
我像块木头一样呆在那半天,之后默默走回了门诊室。那老头在给新的病人看病。等新的这一波走了,我走过去,问他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治疗方案,到底能不能治好。
他告诉我,治是有希望的,但是希望性不大。他又告诉我我妈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虽然现在好像没什么大碍,能下地走能蹦能跳,但是过不了几天,癌症的症状就都要出来了,到时候就会非常惨烈,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问他能好吗,他还是说,能治,但希望性不大。
我默了默,又换了个方式,问他:“您建议治疗吗?”
他说:“其实我建议不要浪费钱。”
我低着头,隔了半晌,才延迟性地点了点头,低头抠了抠手,说了句谢谢,回头走了。
我又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发呆。手机又响了,是我妈。
我突然犹豫起了要不要接。
我捏着手机站在那里,活了十七年,还从没有一个电话让我那么难接。
我还是接起来了。
接起来的时候我没说话,我妈也没说话。我俩相对沉默很久,我妈才开口说:“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