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中也”是一把专属的武器,想及此,太宰治垂下了视线。这基于时间跨度的大省略,确实让漫长的一段故事显得模糊不清,但是有这样讲故事的人吗?
十三岁。港。黑首领对这个数字感到微妙,他第一次将投水的太宰治捡回来,也差不多是在这个年龄。或许会更晚一些,但这就更与可能会发生之事相吻合。
即便说是另一个世界,并且存在着“太安”一个这么大的差别,但是森鸥外发现仍有一些事件按照原来的路径发生,就像两个世界无法完全分隔。
而“太宰治”,大概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可能发生的事隐隐有了预感。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否还需要“森鸥外”成为港。黑的首领,亦或者说在某个庞大家族的威慑下,先代早早死亡,或者龟缩不动,没有了港。黑医生专属的机会。
森鸥外回忆起自己当初上位时用手术刀划破先代气管的经历,不由感慨那时真是狼狈,谁叫没有人愿意平白让他继承一个组织呢?
他紫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
中原中也对这个场景也颇为费解,可以说他是“出场”的所有人中,对自己境遇最摸不着头脑的一个。
重力使的生命自横滨镭钵街爆炸算起,在那个时点彻底成为一张白纸,等待人涂画。只是画面里“中原中也”人格逐渐形成的过程,随着“津岛修治”叛逃的结局被一并忽略了,从后者成为少主往后所有的事都被主动遗忘,连带着另一人被殃及池鱼,过往再次成为了彻底的空白。
他确实有些隐约预感“津岛修治”叛逃后,“中原中也”的境遇姑且好不到哪里去,就像当年叛逃后太宰治炸了他的汽车,至今这一笔账都还得不干净。
还是找个机会把这条青花鱼打一顿吧,中原中也面无表情。
到此就结束了吗?中岛敦有些怅惘,接着便看见文字消失,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此刻画面里出现了一片湖泊,泛着波光。
“是在这个点……”
家主的声音。
她站在嶙峋的假山旁,看向湖水的边缘,眼神沉静,少见的掺杂着些许忧郁。
让众人吃惊的是,女人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如一分钟前,也如六年前,叫人几乎察觉不出时间的转变。
但还有一个可能,时间本就没有经历过如此巨大的跨度,故事也没有那样草草结局。
“是我的原因吗?”
女人看向了自己的双手,带着恍惚般的困惑。
家主的脸上没有显露出那种对于家族成员叛逃的愤怒,反而像是还没彻底理解结果,对着与预想完全相反的一切不知从哪理顺的茫然。
想来她一向掌控着家族,如操控傀儡般安排着所有人的轨迹,直到此刻,发现有些事竟不如她所想一般。
她是在为“津岛修治”的叛逃而不解吗?
“本该如此吗?不过是我养了他,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她叹息:“离开前,他该先见医生一面的。”
“至少选择去投水,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太宰治。
原本以为画面里女人的疑惑和纠结,全都聚焦于脱轨叛逃的少主,那么她那不同寻常的情绪也算有了解释。毕竟除非是故意设计,否则少主叛逃对于任何首领来说都是重大的打击。
对于家族来说事态的严重程度更甚一层。少主生长在这里,享有最好的资源,受家主亲自教导。如有任何不满,他尽可在自己即位时大刀阔斧地更改。然而他最后做出的决定,却是在某天与家族进行彻底的割裂。
食其飨而不予其优待,无外如是。
愤怒和斥责这些反应都能为人所理解,然而她却不去说这一点。
她说,该先见医生一面的,眼里第一次失了对未来的确定,只有不知道放在何处的担忧。看来在叛逃前,“津岛修治”做了别的一些事情。
只是怎么会给出这个选择呢?太宰治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茫然来。
到底是谁在高呼“公无渡河”,此刻已然分辨不出来,呼声的听者也无从定义。因为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站在湖畔,轻声叹气,说着自己已于事无补的种种举措。
这声叹气悠悠地透过世界,“津岛修治”听不到,却传到了同样溺于水中的太宰治耳里。
家主对此严肃得有些过分,有些事情便不好再以玩笑的方式讲出来。
然而下一秒——
“姑且算是吸取了教训,祝他好运。”
家主再次叹气,只是脸色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只剩一丝浅淡的遗憾。
她太平静了,平静得之前的十年显得荒谬,刚才的叹息也同幻影般。只是她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只是轻飘飘地为二人相处的过往下了定义:“师生关系还是太脆弱了,修治这些年过得也很辛苦吧。”
……他是听错了吗?
“如果是养子的话,或许能有更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