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一双清浅的眸子,车夫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她的眸子里有着和身上截然不同的洁净,还多了几分清冷。
“你能听见啊?”看着她凝然不动的脸,有几缕散乱的青丝覆盖在苍白的脸上,车夫问道。
华歆保持着仰望姿势,默然无声。
车夫皱了下眉头,将银子塞在她手上时,动作弧度过大,腰间的弯刀也露了出来,比划道:“记得找医馆瞧一瞧。”
转身回了马车上。
车内的人道:“怎麽去了这麽久?”
车夫朝雨中的身影望了眼,有些同情:“是个孤癡,跟她说话有些费劲。”
车内的人毫无颜色的薄唇微动:“走吧。”
“驾”车夫调整马车方向,握着缰绳大喝一声,向城内驶去。
破晓
细如银针的雨,打在苍翠欲滴的芭蕉叶上。
院子里仆人进进出出,脚步声在曲廊下的青石板上回蕩。
“老郡公,恐怕……”身后的人低着头,欲言又止。
风吹过,雨丝斜斜落在聂浚容乌青色的薄袍上。他静静站着,望着天空,眼神深邃而悠远。
他知道,郎中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些年尽心尽力,为老郡公延长寿命。
眼下郎中也已经束手无策。
聂浚容推开门,缓缓走到卧榻边,低头俯视着老郡公。
屋子里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微弱游丝般的气息。
老郡公静静躺在床榻上,发丝苍白如雪,面容如同枯黄的落叶。
他面色端肃,深邃的眸子有些晦暗,轻轻握上老郡公的手,那双手瘦弱枯槁,还有些僵硬。
走廊下,嬷嬷嗓音压得很低,附在韩氏耳边说着什麽。
韩氏听完,秀眉轻蹙。
越夫人道:“什麽事?”
韩氏挪了两步,将嬷嬷的原话又说了遍。
越夫人拄着拐杖道:“先去看看怎麽回事?”
嬷嬷领着来人进了客厅,拜见越夫人。
来人是都护府的管事,他道明身份,将来意说了一遍。
越夫人一时有些恍惚,问:“是都护大人要你来的?”
管事回:“是。”
送走人后,越夫人眉头忽然拧了起来,嗓音不悦道:“她还真能添乱,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府上才出了聂玫的事,眼下老郡公又病危。这些日子,整个聂家都掩映在一片阴霾中。
华歆是他们聂家送给大都护的人,若是此时再出点什麽事,对聂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韩氏小心询问:“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