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经过长拱桥,华歆无意间朝东南楼阁那里瞧了眼,朱楼碧瓦,台榭高垒。
从花园里回来后,姬鹭面色青白,仿佛内心深处燃着一场熊熊大火,无休无止地升腾,无数久远的记忆像烈焰一样,啃食着她的血肉,令她几度崩溃。
她走到屋内,再也抑制不住胃里的那股翻涌。身子一颤,对着痰盂呕了出来,吐了好些酸水。许是吐得有些急,咳嗽不止,脑子里嗡嗡响,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一个婢女捧着痰盂,一个婢女给她顺着气,另有婢女端着茶盏,还有婢女打了水过来。
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姬鹭颤巍巍地坐在榻上。吐出来以后,心口舒服不少,人也轻松了些,她接过茶盏漱口。
婢女拧了帕子递过来,她沾了沾嘴角,手搭在角桌上,微微喘息着。
暖阁里重新点了熏香,一股淡淡的百合清香萦绕在周围。
她脑子里混乱不堪,面色虚浮不定。
屋子里气压低沉,婢女立在一旁吓得缩瑟,没人敢吱声。
廊檐下有抱怨声传来:“今日运气不好,碰上那腌臜婆子,输了几吊钱。”金嬷嬷腿脚刚一迈进屋子,便觉得不好,室内静谧得出奇,仿佛她骤然打破了这平静,空气中有股无形的怒火。
姬鹭脸色骇人,婢女亦低着头。
她下意识将手中的骨牌收到身后,小心上前,压着声音询问:“小姐?”
姬鹭手撑着头,擡眸,眼底寒光盛到极致:“乳娘还知道回来?这些天里都见不到你的影子,又去哪里赌钱了?”刚才她听得分明,输钱了。
金嬷嬷见她脸色大变,神思慌乱道:“没,没赌。”
姬鹭垂下手臂,站起身,目光飘向她的身后:“乳娘手上拿的是什麽?”
金嬷嬷心中惊恐,紧捏着骨牌道:“没,没什麽。”
姬鹭双肩颤抖,喘息声也变得厚重,一把将她身后的东西抢夺过来。见是骨牌,眸底怒火腾起,直接扔在地上砸得粉碎。“这是什麽,乳娘还在诓我,成日就知道赌钱赌钱,我如今在水榭里又癡又聋,人都到府里几天了,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她情绪激动,眼泪哗哗掉下,仿佛是受了什麽天大委屈。
金嬷嬷吓了一跳,她已经好久没看见自家小姐这麽难过了。虽然心疼那摔碎的骨牌,可是更心疼姬夫人,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小姐,惊惶失措道:“小姐怎麽了?”
姬鹭心下茫然,她在花园被沈念训了一通,心底本就不快。如今看着乳娘又不争气,成日地赌钱,心底更是绝望透顶。一时间情绪失控,一股脑地发洩出来,只管放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