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冰障从海中一重重生起,阻拦着海面上飞来的仙舟战修,翻腾的碧波间青金二『色』鲛人游戈其中,在海底卷起水龙,朝着天空中的仙舟与黑袍战修攻去。
遥远的冰山上,几个鲛人化出鲛形,手持箜篌引吭高歌,歌声刺耳,似利箭破空,琴音『乱』,叫人如坠幻梦,是致人死地的绝杀之招。
然而就算如此,这些音刃没到仙舟跟前,就被一道气劲挡下,数十战修浮于仙舟之前掐诀施术,化出巨大黑兽,在半空与水龙厮斗,又各祭仙器,寒芒火光齐,将那冰障一重重击得粉碎。
海面被鲜血染红,鲛人节节败退,仙舟步步近『逼』,靠向冰窟。
哗——
翻撑的海面忽然间跃出一只巨鲸,重重撞向星河仙舟的底部。巨大的撞击让仙舟晃了晃,似要坠落般倾斜。月枭站在鲸首之上,一手执戟,一手凌空聚气,巨大领域打开,顷刻笼罩整片海域,空气像冻结一般,星河仙舟慢慢覆上薄冰,浮在半空的战修亦被薄冰冻住,无法动弹。
月枭凝眸,五指用力朝掌心收紧,似要隔空将被冰冻住的仙舟与战修拈齑粉。仙舟动了动,似想挣扎逃脱般,可最终归于沉寂,仿佛认命。月枭驭鲸而起,五指重重一收,正要这场斗法画上句点,仙舟之上却忽闪起一点暗芒,如同幽电穿透薄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扎进巨鲸腹中。
顷刻间,痛苦的鸣声响起,鲸血喷洒,如同雨落,巨鲸坠入海中,掀起山峦般的巨浪。又是数道幽电『射』来,划破月枭坚硬的鳞甲,月枭退后数丈,咬牙撑着站在半空,前方战修与仙舟上的薄冰已然消融。
“凭你们,也拦得住我?”仙舟之上传来一声冰冷女音。
谢清留的身影出现在船头,轻轻弹开肩头一片冰雪,居高临下俯瞰海面上的鲛人,丝毫未将月枭和鲛人放在眼中,刚才那番斗法,好似在陪孩童玩耍一般。
“你们要守的,就是这件废器?”谢清留着在宛如沉浮在海中的巨大法阵,认出了十方古阵,似想起什般忽然仰天长笑,“祈渊,过了万万年,你是如此天真!”
“是我天真,是你无;是废器,是天器,得试了才!”
仙舟忽然间一沉,停止了前行,仙舟之上不几时多了个人,就站在谢清留身后。
他声音响起的瞬间,数道无声无息却又凌厉的气劲已同时印上谢清留背心。只见一片金光闪起,气劲爆裂,谢清留背心衣裳尽碎,却安然无恙地转过头来,见来人。
夜烛着一袭白袍,身上罩着南棠亲手系上的氅衣,乌黑长发凌『乱』地束在脑后,双眸血红,皮肤却苍白得吓人。风将他身上衣裳吹得猎猎响,黑发狂舞如蛟龙,就这般静静浮在半空着谢清留。
谢清留微微一惊,旋即笑开:“不愧是祈渊,这样的局势你亦办法恢复境界,破境了……天道初窥……”
灭劫期再往后,就是天道初窥。
短时间内他不仅破解留在他身上的封印,甚至强提境界,来是使用了什丹『药』。
夜烛已然到碎裂的衣裳下『露』出的肌肤,他蹙了眉头。
浅金的颜『色』上爬满黑『色』符纹,这不是正常人会的皮肤,眼前这个谢清留只是一具装谢逍魂的傀儡人而已。
“定坤金,你炼坤傀躯……”他很快认出眼前这具身躯的来历。
定坤金乃是间至坚至硬之物,而坤傀则是以定坤金所炼之躯,其躯坚不可摧,是傀儡的最佳品,但炼制过程极残忍,需以活人模,将定坤金沙生生灌入人模之中,再令二者相融,方可炼成一具从外表不出差的傀儡,而谢逍又这躯窍绘制无数鬼符,以保躯窍永固,难怪九幽困不住他。
“是你说的,‘无’魂天智,只要魂留存,便是永生,这坤傀,我的魂方可长存。”谢逍微微一笑,又道,“你特地回来,是想杀我?”
他语毕将双手一摊,只道:“来,试试。”
夜烛攥拳,双眸微眯,人影忽然一闪,消失在船上。船的四周突然一黑,浮鲸海消失,只剩茫茫星河。谢逍的笑倏尔一收,他倒真的小瞧夜烛了,强破境界之后竟马上就能施展如此禁术——撕破虚空领域。
不过也只一瞬间,他又笑起。
施展如此恐怖的禁术,施术者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何况是借丹『药』强提境界的夜烛,他撑不了太久。
夜烛的身影依旧没出现,星河的微小星辰却逐渐朝着同个方向旋转,似乎被某种力量驱使,越旋转越快,眨眼之间便成无数流光,向谢逍撞去。
震耳欲聋的轰声响起,星雨流光砸在仙舟上,仙舟被撞得摇晃不止,船身被砸出焦洞,谢逍后退数步,碎星自他身侧擦过,巨大的力量险些撞出船,眸『色』一收,指尖夹着两道仙符祭出,化两只庞然虫兽,口吐火沙漫天喷洒。
夜烛的身影被火沙『逼』出,他已『逼』近谢逍,手里紫光成刃,身后亦是五个巨人落下,正是他的本命鬼役。
了杀谢逍,他毫无留手。
谢逍却透他步步近『逼』的原因,他应该撑不了太久,所以打算速战速决。
“祈渊,你时间在此与我厮斗,当真不顾玉昆修士死活?”他一边躲避夜烛的攻势,一边笑道,“也不管鲛族死活?”
“玉昆自玉昆的应对之法,而我的目标,只你!”夜烛如同鬼魅般游戈于谢逍身边。
金铁交鸣的声音不断响,谢逍身上火星四溅,夜烛的剑刃与术法伤不到他。
谢逍压根不将他的近身攻击放在眼中,只道:“玉昆的应对之法?好,那就让我,你所谓天器是如何对付三千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