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华被吴渝吼得愣住,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通,继而,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冒犯。她猛然提高音量,好像谁的声音更高,谁就能压得过谁。“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但凡你有点能耐,咱娘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后座的冯年奇听到警笛声后慌得不行,他这人吃喝嫖赌无一不精,一贯欺软怕硬,像泡在泥塘里的水蛭,逮到猎物就狠狠吸血,往肉里钻,却不见得有骨头。他对着冯月华瞪眼睛,眼中慌乱居多,色厉内荏。“都是你让我干的,你是主犯,我只是听你的话。我跟那人无冤无仇的,不会害他的,是你,你要害他!”冯月华不觉想起刘世平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她害了卞雨晴那家子人,可是,她没说要他们的命。她不过就是想给自己和吴渝谋个好前程,不过就是想彻底摆脱在下水沟里讨生活。她从来没有主动杀人,都是这个世道对她不公,她是逼不得已。譬如这次,是那人要吴宁的命,不是她,她只有杀了吴宁才能换得去国外的机会。谁曾想,那人早被警方控制,等待他们的不是私人飞机,是抓捕他们的警车。吴渝脸颊的咬肌因用力而凸显,他一边紧盯着前方开车,一边情绪激动地战栗。“都是因为我!是!我让你去杀人!为了俩臭钱,搞东搞西的,我就算去工地搬砖,也不想用这种钱,我嫌臊得慌!”冯月华瞳孔放大,坚持狡辩:“我什么时候杀过人?这钱怎么臭啦?!你是吴硕海的种,这是你应得的那一份!”他伸手一把打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箱,脾气压抑到极点,如蓄积能量的火山,迎来毁天灭地似的喷发。“里面那瓶药是什么?你以为我没发现?!这是我的车,我他妈不是个傻子!”储物箱里存放着证件、医疗盒等杂物,里面没有什么瓶子,但冯月华慌了。“你怎么发现的?”之前吴渝摔倒,不止腿受伤,手腕被粗粝的沙石擦破。他本想给自己处理伤口,无意间发现棕灰色的小瓶子,瓶身上的英文他能认个大概。之所以没有立即质问他妈要拿这药干什么,一是赌她还有点良心,悬崖勒马;二是如果把这条隐藏的杀招捅出来,其他两人干脆明着杀吴宁,他自己也拦不住。他将瓶子里的棕色液体倒掉,换成水。亮着红灯的警车与银白suv并行,喧嚣之中的吴渝却变得异常冷静,就当是末日,在死亡后迎来新生。他咽了下喉咙,靠边停车,这次他解开了安全带,冷漠而决然地朝围拢而来的警察举起双手。午饭后,许其悦趴在病床旁憩息,突然感觉意识被轻轻拽了一下,仿佛玩高空跳伞时,蘑菇样的降落伞在头顶撑开,令人胸闷恶心的失重感于一刹那缓解,人悠悠地在半空中飘降。降落伞撑开时那瞬间的到达顶峰的舒爽,就是alpha与oga之间独特的感应。尚未睁开眼,他已刷地坐直,伸手去探病床上的吴宁。吴宁醒了。大雪过后是个少有的晴日,灿金的阳光映照雪色,表层冰雪正缓缓消融,恍如洒落一地细碎银砂。吴宁失血过多后惨白的面庞铺了一层暖光,显得红润了许多。“喝水吗?”许其悦轻声问。吴宁刚醒来,眼神带着一种薄雾似的迷蒙,他转头,迎着光看向许其悦,眉心微微皱出纹路,浅褐瞳眸被光照亮,呈现惑人的棕金色。他不需要说什么,仅凭一个眼神,许其悦就能读懂他的意思。床头柜的玻璃杯中本就倒好了热水,一直在等吴宁清醒。许其悦自己先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他用遥控器调高床头,侧身坐到吴宁身边,小心翼翼喂他水。玻璃杯内倾斜的水面泛起微波,吴宁只喝了一点,猫似的娇气,薄削的唇被濡湿。空调吹出暖风,充盈着每一个角落,他手臂从背后揽住吴宁肩膀,略微含胸,低下头,嘴唇触到柔软湿润的皮肤。吴宁的体温仍偏凉,他不敢闹他,闭上眼睛细致认真地亲吻,用舌头缓慢摸索着口腔内壁。他能闻到吴宁身上清淡的信息素气味,也能闻到盛放的桐花,紫白的花开了满树,风一来,携着浓郁的甜香从枝头坠落。落桐如疏雨,空气里尽是那浓香。alpha到底还是被他勾动了,张开嘴含住他下唇,唾液不由自主地分泌,娇软的肉和坚硬的齿都泡在湿黏里。牙齿松开嘴唇,他极强硬地侵入他口腔,许其悦没准备好承受这力量,上半身被压得往后倒。吴宁按住他脆弱的后颈,oga的后颈可不是能随便碰的,许其悦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