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其悦?”吴宁一边摸索着开灯,一边留意许其悦躲在哪里。听到动静的oga从窗帘后钻出来。许其悦狼狈不堪,衣服皱巴巴地黏在身上,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头发成缕盖住半边脸,两颊透出病态的潮红,嘴唇上是干裂的死皮。不过,他哭肿的眼睛里露出大多数小孩看见糖的那种眼神。许其悦浑身肌肉紧绷,咬紧了后槽牙,想上前,但似乎不敢轻举妄动。吴宁操纵轮椅到房间中央,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扔掉那东西。”他指的是碎瓷片。许其悦摇头,他怕一扔掉这个,吴宁就再消失十年。发情期oga对信息素的感知本就格外灵敏,不流动的空气中混入alpha的气味无疑是火上浇油。“卞宁,我爱你。”他改不掉叫吴宁原名的口误,也改不掉十年前的倔强。他爬到吴宁脚边,说出憋在心里十年的话。“你说过,你也爱我的。”吴宁明显呆滞了一下,不自然地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然后摇头,“你知道,人都是会变的。”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根本不在意许其悦说什么,他抓住他的手腕,不费多少力气就抠出了许其悦手里的锋利瓷片。许其悦趁机抱住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撒手。“别离开我,我求你了,别离开……你要是走了,我,我,我就从窗户跳下去。”许其悦又开始哭,还学会了耍赖。信息素的味道更浓了,两种信息素缠绵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谈一谈。”自他们重逢,吴宁头一次打开坚硬冰冷的蚌壳,他态度缓和了几分,却带着藏不尽的疲倦。吴宁问他:“你不恨我吗?”恨!怎么能不恨?!恨他一声不吭消失十年,重逢还一副互不相欠的样子。许其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配得上这种待遇。许其悦低头逃避这个问题。吴宁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等他的答案。他似乎在怜悯他,在人世间之外,以上帝的视角,保持着理性与克制。许其悦与之对视,须臾迷失在他海底般幽深的眼瞳里,只张着嘴无意识地重复:“卞宁,我爱你……”这句话给了许其悦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稍微抬高身子,找吴宁的嘴唇。吴宁挡住他,抗拒地往后仰,脖颈上青筋暴起。但他的信息素告诉许其悦,他也忍到极限了。吴宁别开脸,艰涩地说:“你别强人所难。”“我怎么强人所难?你分明可以。”oga主动又大胆,他想亲近他,想得发疯,于是他低头凑近吴宁的腰腹以下,要取悦他。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吴宁,他单手卡住许其悦的脖子不许他低头,瞳孔收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许其悦,你睁开眼看看,你真的爱我吗?嗯?你爱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吗?”吴宁眼中愤怒与痛苦交织在一起,痛苦居多,愤怒是包裹痛苦的一层膜。许其悦在清醒时都看不懂,更别提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爱!”满脸泪水的许其悦没有丝毫迟疑。吴宁怒极反笑,“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对你说过什么吗?”这不是许其悦第一次邀请吴宁陪他过发情期。高三那年,许其悦预感到发情期的临近,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千里迢迢赶到首都。那时卞宁是怎么拒绝他的?阳光正好,穿透身侧明净的纱窗,十月秋风飒飒。卞宁托着他的后脑勺,大拇指有意无意地轻蹭他的头发。他直视他的眼睛,经过慎重考虑后无比郑重地告诉他。“这个社会对oga本就不公平,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许其悦张开手臂抱住卞宁,求他亲亲他的后颈。“就一下,我试试什么感觉。”“我怕我忍不住。”卞宁端起瓷杯抿了一口水,睫毛微颤。他爱的人好比一幅山水珍品,有山的嶙峋,有水的清润,矜贵,精致,风华气度在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我千里送……唔!”卞宁捂住他的嘴,飞快地说:“我们各退一步,就这样。“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撤手,低头将许其悦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我不要学会保护自己,我要你来保护我。”许其悦扯着吴宁的衣襟,声声哀求。吴宁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问许其悦:“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够保护你?你凭什么相信我愿意保护你?你凭什么相信我愿意一辈子保护你?”“凭我爱你啊……”许其悦搂住他的脖子,侧脸紧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不住抽噎,“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可以承受……我只要你……”驴唇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