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看到carlos提着的泡沫箱爬上一个颤颤巍巍的激光红点,carlos的大拇指摁在泡沫箱的把手处。红点究竟是什么,泡沫箱又有什么玄机,严朗依旧没有头绪。杨宜曾告诉他,病毒是一种强大的癌症诱发剂,当下所有人都被感染,没有基因缺陷的人即使活下来身上也会携带这种诱发剂。这就意味着,如果严朗和病毒共处一室,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灵感如流星划过,严朗来回看了几遍五号的记忆,确认没有遗漏信息后退出模拟。踏出模拟舱,严朗问串门看热闹的杨宜:“杨老师,我们有抹除无基因缺陷人种感染的病毒的办法吗?”“啊?”杨宜没听明白。“就是我们这种没有基因缺陷,但身上仍携带病毒的人。”严朗解释,“有抹杀我们身上病毒的方法吗?”“有办法,但造价昂贵且伤身体。”杨宜说。“什么办法?”严朗问。“锎(kai,一声)放疗。”杨宜说,“用锎267放疗一次就可以彻底杀死病毒。”生气“锎是世界上最贵的元素,锎267是目前最有效的抗癌放射性元素。”杨宜说,“一次放疗至少花费一百万人民币。”严朗若有所思地点头,他问:“太原有锎放疗的机器吗?”“北京有。”杨宜说。“有什么办法能阻隔病毒传播?”严朗问。“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密封环境即可阻隔。”杨宜说,“你问这些做什么?”“想了解一下。”严朗说,“我有个小想法。”听到这句话,祁阔面色骤然绷紧,他问:“什么想法?”每次严朗的“小想法”都充满冒进和危险。“不告诉你。”严朗说。杨宜挑眉,表情微妙,小两口吵架了?严朗没搭理祁阔,捞过椅子坐下,低头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杨宜看向祁阔,祁阔无奈地叹气,说:“严朗……”“不听。”严朗说。魏昊朝杨宜使眼色,俩人轻手轻脚走出实验室,魏昊顺手关上门。“12层暴动了你知道吗?”杨宜说。“又暴动了?”魏昊纳闷,“没剩几个人还搞暴动。”“他们估计是觉得末世了还要上班。”杨宜说,“12层是做什么的,种玉米?”“1030层是种植层。”魏昊说,“暴动呗,再闹也得打工。”祁阔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严朗不说话,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许久,一道声音响起,“你觉得拯救所有人牺牲一个人没有问题。”严朗合上笔帽,他看向祁阔,“所以你三番两次提醒我不要救那个男人。”“你因为这个生气吗?”祁阔问。“我怕我回到过去,睁眼看到,那个男人是你。”严朗说。祁阔说:“那不是我。”“记忆模拟中的场景是当事人看到的,一比一复刻。”祁阔说,“你看过五个人的记忆了,怎么会觉得那个人是我?”“你能造出时光机,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篡改记忆?”严朗问。祁阔说:“但那不是我。”严朗瞥他一眼,更用力地在纸上写字。有时候他只是心大,不是傻。祁阔无措地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严朗,他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严朗消气。堂堂宇宙之子仿若没背出来课文被老师罚站的中学生,天知道他根本没有被老师训斥的经历,更别说罚站。严朗写下两行字,抬头,问:“你站那干嘛?”“那我站哪儿?”祁阔问。“你不去上班吗?”严朗说。“我去上班你就不生气了吗?”祁阔问。“……”这一来一回的拉扯,弄得严朗更生气了。生气不能解决问题,然而祁阔什么都不说,把严朗当傻子耍,想到这里严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对祁阔说:“你去上班吧,我写完去找你。”祁阔盯着他,不太相信地问:“真的吗?”“嗯。”严朗说,耗着没意思,他自己能把自己哄好。祁阔踌躇一会儿,走到严朗身旁,弯腰亲在对方额角:“你得相信我。”严朗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进一步亲昵的动作。祁阔回到办公室,调出图纸文件,按照昨天算出的时空定位规律,画出奇形怪状的零件相互匹配,加入变量做模拟计算。实验已经走到了末端,祁阔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这意味着他和严朗的相处时光所剩不多。他错估了严朗的脾性,他的爱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或许这件看似死结的事情有别的解法。严朗问他,是不是觉得拯救所有人牺牲一个人没有问题。祁阔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不认为必须拯救所有人,他的大脑里没有救世的选项,他只想救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