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第三次响,谢舒毓手摸到枕头底下揿灭,蜷身抱紧被子,试图重回梦境。
女人湿热的唇似乎还停留在腮畔,呼吸灼烫耳垂,馨香柔顺的长发铺散颈窝,她不自觉挺身,指腹触及一片温热腻滑的肌肤。
手机提示音尖锐,那些搞科研的很知道人耳对声音的敏感度,听觉皮层传递痛苦,隔着枕头半点没减弱,谢舒毓一个激灵,醒了。
不甘心,努力摒除一切外界干扰,坍塌的梦境中奋力将她打捞,急迫追赶,却只是徒劳。
梦碎了。
隔壁甚至开始装修,电钻声四面八方往太阳穴里钻。
好不容易做个春梦,全世界都跟我作对。
半眯着眼,谢舒毓横七竖八摊在床上,手胡乱在心口捏了两把,才猛一抬身捋直睡衣。
软,睡得热烘烘,比平时要软得多,但自己摸自己有什么意思。
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白天根本没想过那事,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还是跟……
算了。
拽个玩偶过来垫在后背,谢舒毓抬高身体,手机上滑解锁,查看消息。
左叶在群里发了个搞笑视频,专门艾特她,下面跟了一串“哈哈哈”。
谢舒毓快速扫了眼标题——人类大型社死现场,笑不活了。
我当什么大事。谢舒毓想骂她几句,又怕吵起来说不清楚,只随便扔个大笑表情过去,假装看过。
左叶回得很快,问:[醒啦?]
[托你的福。]谢舒毓没好气。
[我在蹲坑。]左叶说。
并不关心!
拇指微动,谢舒毓连续下滑,温晚从昨天下午四点以后就没在群里说过话,不知道忙活什么。
点进温晚头像,她上次发朋友圈是一周前,跟父母出省旅游。
合照里她站在中间,早春天气,吊带裙搭配小开衫,长发柔柔披散双肩,浅抿着唇笑,人如其名,气质温婉甜蜜。
群里人都给她点赞评论,谢舒毓也不例外,温晚雨露均沾,每句话都耐心回复,照片下面挂了老长一串对话。
左叶那二傻子,朋友圈文案明确告知时间地点,温晚在群里也专门提过两次,她还追着问哪里哪里,温晚好脾气,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起床洗漱,卫生间无聊刷手机,谢舒毓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专门搜了个猫咪视频发群里,有样学样艾特温晚。
[好可爱,呜呜呜呜呜呜呜——]
电动牙刷嗡嗡作响,谢舒毓几次掏出手机来看。
估计还没起。
按理说也到上班的点了……
算了,那么较真干嘛,朋友而已,控制欲别太强。
手机揣兜,洗脸巾打湿捏干,谢舒毓镜子里胡乱撩了把刘海,也不知该说是睡好了还是没睡好,眼下两团明显的青黑。
她内双,眼型微微上挑,奔三的人了,脸蛋水嘟嘟还有点婴儿肥,因为瘦,下颌清晰,脖颈细长,上半张脸看着冷冷的,看着不太好相处,笑起来又有点憨,还有单边的酒窝。
直到收拾好出门,坐上地铁,谢舒毓还是没收到温晚回复,编辑部考勤制度不严,她站在楼下给温晚打电话。
突然心跳加快,谢舒毓莫名就手发抖,三年前她刚进编辑部,某天上午也是类似的情形,电话响第六声,对面接起,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好。是温晚朋友吧,哦,我看到她给你的备注,她跟我提过你,说你们可要好了,认识二十多年……嗯,她在洗漱,哈哈,我让她待会儿打给你哦!”
也没那么具体,大多是她脑补,对方当时说了什么,她其实一句没听清。
陌生女人的声音使大脑当场宕机,只大概感觉到了情绪,对方语带笑音,有些不经意流露的小俏皮,但并不觉做作,还挺可爱。
比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