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坐在桌子前,好像有点累了似的,佝偻地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又随手查了几个他知道的研究员的名字。
每一个下面都有一条杠,然而却都是灰色的。
解开了,这条杠就是研究所的意思,照片上带着这条杠的人,不论他们是在情报组还是行动组,在组织人员的数据库里都归属研究所。
至于颜色,可能是级别,但比起级别,更有可能是项目。
波本的脑中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在房间外听到的野泉贵志的哭求:“阿美尼亚克,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吧,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饶过我吧……”
那样对你,是哪样对你?
那些血淋淋的实验数据里,会有一笔是阿美尼亚克的吗?
会有一笔是降谷零的朋友松田阵平的吗?
这次,波本看起来好像真的太累了,他深深地弯下腰去,额头抵在了桌子上,像是被谁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半晌,他才慢慢直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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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意外,谁能想到刚刚完成尸检的好尸体出个门还会遇到劫匪,劫匪恰好又用枪托砸了这个尸体的肋骨呢?]
松田阵平躺在手术台上和系统在脑海里打着嘴仗,盘尼西林拉着一张脸把松田阵平的左胸侧边切开,用手术刀分离肌肉,露出了断开的肋骨。
[你越来越能领会我的笑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盘尼西林把断裂异位的骨骼一根一根扶正,然后扣上钢板用钢钉穿孔拧紧,这期间松田阵平的骨头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
盘尼西林看着都被他固定好的骨骼,没有着急把创口缝合,而是手指顺着这些骨骼一根一根地抚摸下来。
松田阵平闭上眼忍受着这种抚摸,连大脑里和系统的对话都安静了下来。
“阿美尼亚克,我对你很失望。”盘尼西林一边抚摸,一边慢慢地说。
“非常抱歉。”松田阵平说。
“我最重要的实验体,说着‘要出去做点什么’的话,争取到了外出的权利,五年后,被一个三流的劫匪打断了骨头,跑回来找我固定伤口。”盘尼西林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失误。”松田阵平快速地说。
[……你也应该知道,口头上跟他认个错大家都好过。]
“但是我想,”松田阵平继续说,“虽然因为我的错误受了自己处理不了的伤,但是到这个地步,还是只能找你来帮我收拾了,总不能让随便哪个医生把我切开看见我血
17、黑、银、绿杠和最重要的实验体()
肉的样子吧。”
盘尼西林肉眼可见地愉快了许多,他用沾着血污的手套摸了摸松田阵平的头发,夸奖道,“乖孩子。”
“你说的没错,阿美尼亚克,虽然你经常搞砸事情,但是我会帮你,”盘尼西林耐心地说,“要知道,最开始434134项目的实验体就不是非你不可,是你想要成为这个项目最主要的实验体,我同意了,你才成为了现在研究所里最重要的实验体,所以你才能思考,你才能出去,才有了这么多‘特权’。”
“是的,我知道。”松田阵平半睁着眼睛低声说道。
“你也应该知道,其实那位先生并不喜欢你,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成果,不是你这样一个一看就是个已经死掉的小僵尸。”盘尼西林的手指依然搭在松田阵平的骨头上,低声说。
“是的。”松田阵平躺在手术台上勉强地点点头。
“那位先生之所以容忍你,给你代号和权力,全部都是因为,只有我们的实验一直都能有缓慢的进展,相比于始终进展不佳的另两个项目,我们能给那位先生更多的‘希望’。”盘尼西林继续说。
“而现在,随着雪莉的叛逃,除了我们之外,组织的其余核心研究都已经停滞了,”盘尼西林来回地划动着松田阵平的肋骨,仿佛在弹奏什么乐器,黑色的粘稠血液也从他的指间溢出,“那位先生有点着急了。”
盘尼西林手上一使力,手指破开血肉穿进了两根肋骨的空隙里,触碰到了里面的肺叶,松田阵平一时间止住了呼吸。
“如果那位先生决定全力投入我们的研究,我真的很难保证你还会是研究所最重要的实验体,你明白吗?阿美尼亚克。”盘尼西林轻声说。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明白,请让我一直是组织最重要的实验体吧……求你。”
盘尼西林满意地笑了,他把手套上的血污抹在了松田阵平脸上,拍了拍他的头说,“乖孩子,我说过了,我会一直帮你的。”
[你突然之间话好多啊。]
[我的演技当然不怎么样,所以我只是开放了一小部分的控制权给我的大脑,跟我没关系,这只是它的本色出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