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一切照常,但其实一门心思地凭着直觉就敢相信,松田阵平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只是不得不在那场爆炸中销声匿迹,哪怕已经在特别机动队一路升上警部补的职位,也依然不知疲倦地不停向搜查一课提交转职申请,然后□□脆地回绝。
伊达航是做刑警的,他太了解了,最折磨受害者亲属的,不是受害者的死亡,而是受害者的失踪。从失踪的那一刻起,此后多年,他们都会一刻不停地去想,他们的亲友到底去哪儿了,遭受了什么,过得好不好,还活着吗?还是死了?死在哪里了?我在吃下这一口饭的这一刻,他会不会在流血呢?
比起固执地相信对方还活着,不如相信对方已经死了更能放过自己。
萩原研二选择不放过自己,他不仅不放过自己,还在几次醉酒后的大哭中,让伊达航也有点相信了起来。
看着萩原研二站在原地,艰难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伊达航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迟到的话,
“萩原,你是对的,松田确实活着。”
然后他看见萩原研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又想哭又想笑的复杂表情。
“啊,他还活着。”
萩原研二平复了心情,雨气和火焰都收敛了,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和伊达航交流情报。
“我问了高木,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桩飞机洗手间毒杀案中,松田作为嫌疑人帮忙破解了案件,那架飞机是从英国伦敦飞抵东京的,松田之前应该在国外,不清楚中间有没有回过日本。”
伊达航把一沓复印纸从怀里掏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当时那起案件卷宗的复印件,我刚刚去了一趟警视厅拿出来的。”
萩原拿起复印件,翻看了起来。
伊达航继续说,“里面提到松田现在化名‘神奈信利’,在一家名为米花drunk的爆破拆除有限公司担任高级技术顾问,但这次遇见松田,他自己又说这是他找的私活,他本人是一家修理铺的老板,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查一下这个公司。”
“这起案件还有一点比较可疑,凶手之一的中岛英子曾经指认受害人非常害怕松田,并且提出怀疑,认为松田和以可疑手段招揽受害人的公司横山制药有密切关系。”
“这件事最后被推测为两个凶手当时为了洗脱嫌疑胡乱指认,二人在后期接受审问时也对自己曾经的指认矢口否认。然而巧合的是,横山制药就在这一天前突然发生爆炸,整个公司包括所有资料和人员都不知所踪。”
“还有一点,就是柯南。”
“柯南?”萩原研二问道。
“江户川柯南,是一个经常跟在毛利前辈身边出入案发现场的孩子,脑袋很灵光,高木说这个案子柯南也在,当时并没有感觉他和松田有什么深入的接触,但是,我们在居酒屋又碰见的时候,柯南对松田有非常强烈的警惕心,这说明在那个案件之后,他们也许又有接触。”
“杯户尊豪酒店爆炸案。”萩原研二说道。
“那个和飞机毒杀案同一天发生的酒店爆炸案?”伊达航皱起了眉头。
“啊,我
16、萩原的雨水与火焰()
们在爆炸后排查酒店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昏迷在了19层的楼道里,之后他说自己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监控也被完全破坏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发生了冲突,”萩原顿了一下,说道,“我在爆炸的现场发现了一些松田独有的装置。”
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心知肚明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现在警视厅在通缉的神秘爆炸犯很有可能就是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继续说,“这起爆炸案唯一的一名死者是申请了警方保护的野泉贵志,死于枪杀,可以判定□□的设置和起爆都是为了吸引警方注意,伺机杀死受害人,有团伙作案的可能。”
萩原研二低下头,把卷宗向前翻了翻,在横山制药上画了一个圈,然后说道,“野泉贵志,日本医药界著名的医药研究专家,加上飞机毒杀案,这是当天东京死掉的第二个有名有姓的医药界精英。”
伊达航把打开的手机屏幕给萩原研二看,上面一排排列着在那一段时间出现火灾、意外爆炸、核心人员失踪的医药研究机构,
“这可能是个大行动。”
“啊,这么大的行动还得让一个刚做了大手术的成员做主攻手。”萩原研二不无讽刺地说道。
“也许我们该庆幸他们还会让松田去做手术。”伊达航苦笑道。
到处都是谜团,这到底是什么团伙?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和松田到底是什么关系?七年前的爆炸案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松田他到底……有没有基本的自由?又或者,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沉默许久,伊达航斟酌着问道,“萩原,你觉得七年前的那场爆炸案,在发生之前,松田他自己,知情吗?”
又是一阵沉默,萩原研二垂下眼睛,反复摩挲着手中复印的卷宗上的‘神奈信利’四个字,很久,他才开口道,
“我觉得,他知道。”
伊达航叹了一口气,那刚刚才停下的雨,此刻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