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自己木僵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多久了。
三通鼓响彻。
刺耳的军号在耳畔回荡。
永安县尉徐封听出来,这是禁军扎营时的“交交”之令,听令的兵士需带甲持兵,诸军将校需前往帅营。
送灵队伍拢共就那么点儿人,哪有什么主帅。
若非要说,主帅应该是周舜卿吧。
窗纱外的天似乎已经发白,外面许多人的吵嚷声与脚步声不绝于耳。
现在若是高呼,应该会有人能听到。
徐封勉强张开了嘴,但只挤出一点气,宛若小狗发出的哼哼声。
浓烟堵住了他的气道,火光奕奕,耳畔传来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响。
徐封转了转眼珠,看到火苗已经蔓延到厢房,黑烟与白烟混在一起,弥漫四下。
哐!哐!哐!
身旁传来阵阵规律的响动。
透过浓烟,徐封看到一名满身血污的女子,正用一把木槌,富有节奏地敲打着礼部尚书洪稠的肚子。
洪稠瞪着圆眼,不知是死是活,肠肠肚肚散落了一地,血水与胃里的酒混合在一起肆意流淌,味道宛若放了一冬天的鸡粪。
徐封想起来了。
当时这名女子闯入屋内时,自己挡在了洪稠面前。徐封想要驱赶她,先是问她有何贵干,又接着摆明了洪稠的身份,谁知她油盐不进,上来就咬了洪稠一口。
徐封见状,想要拿兵器打她,但兵器不在这屋。
环顾四周,有一个包着棉布的木槌,是徐封让小妾给买的,用来给自己锤腰用。
徐封刚要拿起桌上的木槌砸她,却被洪稠喷在地上的血给滑倒,摔晕过去。
可能是摔伤后背了,徐封心想。
那娘们居然拿走木槌,把洪大人活活敲死。
她依然在打。
洪稠肚子已经整个瘪了下去,伴随着每次敲击,碎骨头与小块皮肉就会飞溅出去,甚至落在了徐封脸上。
她放下木槌,嘴里嘟囔着什么,随后一手摁住洪稠的肩膀,一手硬生生把他的胳膊整个拽断,抱着啃了起来。
自己在河东从军几十年,人吃人倒也不是没见过,但那仅限于断粮时,把尸体上的好肉切下来烤着吃,或者做成肉脯带在身上。
活人吃活人倒是也有,不过那都是男人吃女人,从来没见过女人吃男人。
那个娘们儿一定是饿疯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礼部侍郎洪稠是自己为官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