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深深吐气着把那烟抽到底,再换一支。点火的时候,温童抬头去瞧,就见他手里是一直寄存在自己里的防风火机。她再次感到无处遁形。从小香包里的首饰到妥帖保管的打火机,赵聿生一一搜刮并亮给她看,铁证如山,任是你再怎么不招供也得伏罪。他会她目光,前倾些身子,薄唇抿着,有烟雾逸出来。好像那审犯人般的冷峻颜色。“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是不是?”说喜欢、想你,到头来你还张口闭口地要结婚要嫁给别人。赵聿生气着了,说了个寂寞,他是上辈作的么孽遇到这么个祖宗来糟践他!以及,他居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无。真真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大约,感情里的一还一报就是难得公平的。早在你当初不高兴理人的时候,灵魂就典当给对方了,利息以日计,价赎回谈何容易。温童双眼滴溜溜地,“是很明白啦。光说怎么够呢?”情话再动听也是要兑现的。她双手撑住缸沿,微微支起身子,好够到他目光平齐的高度。温童说,原谅我娇纵这一回,如果我是游戏开发者,而赵总终于有了闯关进阶的心思,那么就得接受我设卡的难度。你不能开挂更不能买号,总之一切投机取巧都不。因为感情没有捷径可走,急功近利也早晚会反噬。“我在曼哈顿跟那位差点成事的时候,他跟我抱歉,说不对。我记了个单词好久好久。是的,,显然我们之间还差了一点点火候。我无法抛阿公和温家那一摊事,义无反顾地走向你;你也不能卸下对温沪远、我亲生父亲的新仇旧恨,来爱情大过天地娶他女儿。”赵聿生很明显想反驳她所谓的“差一点点火候”。而温童抢白,就是差了。差在哪呢?差在你当初允诺要追机结果为公务爽约的岔,差在今早我要不先开口说喜欢、激将你,你也不会剖白自己,更差在你回头留我之前,那扬长负气的好几步。点到为止,她留白了那句话,“爱我,就放下你的傲慢与偏见。”对面人的表情,好像走马灯般地,几秒间经历了无数情绪的轮回。最后,么倨傲、愤怒、不甘统统消解成无奈。他夹烟的那只手来扶她额头,烟蒂点点她眉心。不夸张,赵聿生顶想用火在那里燎个烙印,或者,专属他版权证明的水印。“听懂了嘛?”答非所问,赵聿生竟学舌她骂人的口癖,“臭人,妖精。”“好的,关卡你就了。记得读取存档原地重来。”花洒重开,无情判他落败的人脑袋被按去,水流与香味在头发起了沫。绵密密包裹闯关者的手。那手曾在一壁攀岩墙搭救过她,领路过她,次却要用来攀登她。赵聿生说:“相相,假如人死的那天真能看看转世托生前的事,我一定要看清楚辈是不是辜负了你。”-二人各自沐浴停当,赵聿生后出来的。厨房岛台边,边系着衬衫扣边用灶火来点烟,防风火机又悄默声搁进温童手袋里。天色已晚,美人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吃完他刚煮的阳春面。两枚荷包蛋一条火腿肠。主厨尤为烂俗的辞令是:预祝温总考个满分。而她再抬头看他,隔着袅袅食物香,看他郎当落拓的样子。心里忽而好没底呀,正如设计者在游戏上市之前,压根无法估量产品够不够吸引垂直用户来打到通关。看着看着,出神了,“风景”何时凑到眼前的都不知道。赵聿生抬手把她额头推开,再拿自己的额头扪上去,同时手托她下颌,吻一点点侵入。与其坦白夸她吃相好乖,不如再摆谱一吧,问她,“好吃吗?”温童被亲掉线了,脑晕乎乎,“好吃。”“可现在你嘴巴里的又不是面条。也好吃?”“唔……拒绝回答!”“吧,”他急-喘着歇来,与她额面相抵,溃败状,“嘴硬能耐也不知道偷师的谁。”最后赵聿生送温童离开。以防万一就不开车了,叫了辆专车送她。车来的功夫,温童突然想起么。她问某人,当初那么事必躬亲地联谊、讨好深恒邵总,要他手里在沪商银行竞拍的股份,是不是就料准了铭星一出,夺一笔股份走,有备无患?“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清高。算是算着了,不完全是为冠力,原本还有我自己的私心在。”“因为深恒在冠力名持股,你原本的私心大概是,借一回股权之争打个胜仗,再步步拿到冠力的股份,坐到董事会的位置。甚至,把我个‘刘禅’也一举踢走,是不是?”温童一身孔雀蓝毛衣,浴在孔雀蓝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