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他表情,梁收回半秒不自然,“是真的,赵总不信可以向温董求证。五年前他的瓷婚纪念席上,我就听人说你是温董悉心栽培的门生。海之内皆兄弟,当时有想过认识一下,可惜后来……”“梁先生,”就在温童洗耳恭听之际,赵聿生面上不快地打断,“我们抓紧进去罢,客叫主等太久可不好。相信你也是守时主义者。”“好的,也对。”梁先洲发愣后很快恢复原貌,朝温童笑笑,先一步上了舫。即刻她提溜起裙摆也上,重心突然失衡的缘故,手下意识找借力处,不承想落到某人表盘上。侧仰首去看主人什么反应,毫不意外赵聿生也在看她,温童没底气,“借我扶一下,可以吗?”二人视线交接,他没有直白直给,但不动声色把手腕低了低。“够绅士,”温童眼梢慧黠一弯,“谢谢赵总。”说着手掌略微后退半寸,离开表盘,去握他烟黑色的衬衣袖口。她有个小毛病很轻浮,从前每次圈向程手腕,都惯例捏几捏手感,尤其当异地暌违重聚,唯有借此体会心上人是养好还是清减了。“豆腐好吃吗?”眼下被捏的人正经问她。温童别开脸,“只许你吃我不能反将一回?”红了耳根,声音矮得低低的。“我们俩,竟然到了账要这么清的地步吗?”说话人不关心她下文,登上甲板就轻淡抽回手,收拢的伞递与堂倌,自顾自进舱了。-五年前温林夫妇的瓷婚纪念席,办得尤为隆重。尽管那之前二人为和离闹了许久,但婚姻这种协议性质的东西,缝缝补补又三年,没到彼此恨到起杀心的地步,为两家瓜葛的利益还是不能断。关起门来相敬如冰,外人面前样板夫妻。赵聿生是作为入室弟子出席的。顺带着温沪远也拿对他的器重,朝老大稳固自己在董事里的声威。即便温家兄弟已经隔阂,即便沪远前不久才驳了老大想引外资入股的念头,还是在老爷子的牵头下,兄弟俩在宴席上齐整了。一顿饭不管为婚姻还是为手足情,都像是摆了几十桌水泥,用来糊补裂痕的。补没补成先不说,倒是狠狠噎了温沪远的喉咙。温沪东不仅没带太太来,反而把外室余淮茵领来了,饭桌上一口一个小淮阴阳老二。因为当年林淮最原本的归宿应当是温沪东,老爷子给一长一幺包办时,打算把林淮指给老大,可惜林淮头一摇,说绣球不落到幺的手里就不嫁。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老二是更能过日子的人。“我没有阿朱只有阿紫的命,配不上乔峰。”人事定矣,彼时宴席外的庭院里,温沪东再度纠结起陈年因,林淮就是这么答他的。“那么他有什么好,有哪一点比得过我?值一个个女人真心地为他前仆后继。”林淮为难了,索性后来温沪东就去问赵聿生,问这个甘愿对老二马首是瞻的看门狗。“我是你,有点出息就出来自立门户。你头脑实力都有,凭什么委屈在这里?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赵聿生站得远远,背手谢绝他递来的雪茄,“因为恩情。”“这么久还把情义搁在利益前头,白混了。”温沪东嗤他天真。说完给某人指条明路,过去跟他干,他手下有许多地皮在开发,“像老二那么个墨守成规的人,好苗子也给栽可惜了。”赵聿生是怎么答的按下不表,但两人私话的场景却给温沪远看去了。过后席上他问赵,老大同你说了什么?“没什么,没营养的话而已。”“你觉得我会信吗?”猜忌一旦起头就剪不断理还乱。赵聿生面不改色地瞧他,片刻后笑得混不吝,“温叔信不信我差这一时半刻吗?这么多年都信过来了,我有必或者犯得着那么傻去自毁前程?”气得温沪远后半程一直掉着脸子。梁先洲就是那时原本想去打个招呼,又由这诡异气氛断了念头。……“港大怎么样?”眼下温沪远关照完梁先洲又朝温童,“如可以的话,我也想帮相相报个班。”“据我所知是本科毕业满三年才能报。港大在这块有个加分点,是与其他名校合办的,学满后你还能多个锦上添花的学位。”“而且还能扩展人脉圈,想必会精英群集吧?”“您说得没错。”温童全程自觉倾听且闭麦。目光去到对面某人,他脱掉外套解袖扣的闲散状,拇食指夹着烟,冷不丁发话,“的确是有很多用人单位看重这点,但也不能完全指望它当跳板、敲门砖。含金量再高,也得看当人有没有衬得上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