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他心下微微颤抖,沉默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大脑中闪过一些被他强行封存的记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为什么还要读军校呢?”“难道父子都要死在战场上才够吗?”宁晏没有抬头,神情留在阴影里,没虫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为了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吧?他雌父死在异族手里,哪怕是为了复仇他也要继续他雌父的事业?”雌虫猜测道。而后语气顿顿,又坚定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侵入虫族的异族全都杀绝,避免有更多的虫死在他们手里。”“那他其余的家人呢?”宁晏语气复杂:“他们也支持吗?他考虑过他们吗?”“他决意如此,他家人并没有阻拦。”宁晏仿佛看到了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自己在父亲去世后,非要读军校走父亲的老路时,也像他这样拥有慷慨激昂的想法吗?大概是吧。他其实没有后悔,只是此时,自来到虫族之后一直压抑着的对爷爷和弟弟的愧疚与思念,在这一刻铺天盖地涌来。宁晏没再说话,但雌虫却觉得他的心情不像刚才那么好了,想来是在唏嘘回帖的这个雌虫的遭遇。“谢谢你的帮忙,我已经用好了,光脑还给你。”宁晏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情。宁晏回到姜选身边之后,姜选立马就察觉到宁晏的情绪不太对。虽然表情依然轻松,但眼睛已经快哭出来了。走的时候兴致盎然的,回来的时候整个虫都低落了。不同于光脑被限制使用时间时的那种玩笑式的低落。非要说的话,现在的宁晏就像是刚从战场回来的雌虫,孤身一虫回来,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却永远留在战场上那样。宁晏努力地想要维持平日没心没肺的笑闹模样。既然他不想让虫知道,姜选就没有拆穿他,也没有询问他和雌虫聊了些什么,只是说:“我们继续往纪念碑的方向走吧。”“好。”二虫走着走着,宁晏突然说道:“姜选,晚上我们去看星星吧。”姜选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也没有拒绝。“好,你想去哪儿看?”“哪儿都行,有星星就行。”“”二虫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风里,身影也渐渐走远。纪念碑离得并不远,越靠近那里,就越能感受到肃穆的氛围。碑身方正高大,密密麻麻的黑底烫金字仿佛落在碑上的星光。一侧刻画着战争场景的浮雕,出乎意料的是,浮雕是真实的雕刻,而非全息影像。或许帝国也觉得,对于这样庄重的事情,应该用更加古朴的方式。每一点星光,都代表着一个保家卫国的军雌的陨落。然而其上星光密布,像是银河自天宣泄流入地下。第一次见纪念碑的虫,无一不被震撼。宁晏平日再吊儿郎当,在这副场景面前也不由静下心来。这也太像了。他一字一句按着上面的碑文念道:“星纪1090年以来,在对抗外族侵略和抵抗异族战争中牺牲的虫族英雄永安此冢。”郑重的话语似乎与远方传来的声音重合。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宁晏收敛心神,带着敬意瞻仰这座高大的纪念碑,仿佛在透过它怀念别的什么。宁晏的人生信条就是,不要纠结注定无法成功的事情。往事不可追。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努力克制不去想之前的事。但就在这个时刻,就让他短暂地被困住一下吧在姜选的眼里,宁晏此刻似乎突然变了一个虫。像是漂泊无依的浮萍找到了居所,又像是自由不羁的旅人被锁链捆绑寸步不能行。幸好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姜选压下探究的心思装作没发现宁晏的转变。“姜选,我看完啦!这个大石碑可真帅!等我死了,我也要立这种碑!”宁晏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快乐雄虫。“只有战死在战场上的军雌烈士才能把名字镌刻在上面。”姜选答。“就因为我是雄虫所以就不行了?”“帝国不会允许雄子去战场的。”宁晏沉默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向姜选问道:“雄虫的信息素对异族有没有作用我不知道。”“但是对于同为虫族的星盗,只要一支军队有一个雄虫,对敌方大规模地释放信息素,那不就很轻易地就可以获胜了?”姜选无奈地看着奇思异想迸发的宁晏,向他解释道。“不是没虫这样想过,但雄子珍贵,数量实在稀少,死一百个军雌也比不得一个雄虫的分量重,所以帝国是严禁雄子做奔赴战场这种危险的事情的。”这也太荒谬了。宁晏曾经生在一个很好的时代,对于尊卑之说只在史书上见过。所以他不解,同样都是虫,为什么有的虫养尊处优,有的虫一出生就命如草芥,仅仅是因为性别?说话也忍不住带上些刺:“所以帝国的雄虫就是这样被过度保护才养废的。”姜选不语。宁晏说的是对的。养的这群雄虫活在军雌的保护之下,却还拿雌虫的命不当虫命。片刻后,姜选才说:“以后这种话,不要随便对虫说。”宁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被影响到情绪了,虫族的兴亡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随即摆正心态对姜选摊摊手,状似随意道:“只有今天会对你说,这种话当然不能随便对其他虫讲。”“嗯。”姜选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第一军校,姜选在考虑中心星哪里有视野宽阔的地方可以看星星。路过一个小虫崽,手上拿着一根长得像饼干一样的零食吃得津津有味。宁晏看直了眼。“姜选!我也要吃那个!”姜选看着宁晏视线黏在虫崽零食上的样子心觉好笑。:()冷冰冰的军雌他撩人且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