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作尘话语未出,牧雪便已然动作。
牧雪将那冰魂放置在江作尘胸口,操纵着他钻进了江作尘的体内。
冰魂入体,自然是被原本寄生的位置所吸引。已经被牧雪同化的冰魂并不似往日冰冷,而是染上了与他相同的柔和。冰魂落在江作尘本该生有肋骨的空缺之处,自行化成了肋骨的形状。
冰魂与江作尘体内的灵力相接,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止住了疼痛,驱散了疲劳,化作他的一份力量。
江作尘感到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甚至体内的灵力比往日更加充盈。他看向牧雪,正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双眼,便更难克制自己,双手紧揽住面前人的腰身,俯身欲吻。
“师尊……这么多人……”
牧雪未能阻止,便感觉到唇角一软,江作尘与他蜻蜓点水般相碰后,便迅速离开。
如今不该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之时,他们皆尚有要务在身。
梁烨熠虽然全神贯注地与厉鬼对峙,却也注意到了牧雪的回归。他抽出空隙好奇地看去一眼,却发觉到了什么,眼瞳震颤,怔愣了片刻。
“难道……是他……”
梁烨熠刚想上前确认,却有厉鬼自他背后攻来,他不得不咬牙转身攻去,一斩无穷无尽的妖魔。
厉鬼被斩成两半,黑气朦胧,遮挡了梁烨熠的视线。梁烨熠持剑未动,等着它再度汇聚成人形。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厉鬼并未恢复成原状再度归来,而是化作一缕黑烟,猛地离去,仿佛被什么吸走了一般。
梁烨熠诧异地随之看去,竟是瞥见一个陌生身影,正缓缓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那一股股黑气萦绕在那人的周身,如同撑起一片结实的盾,将他护在其中,让人看不清面容。
“来者何人?!”梁烨熠大声唤道,吸引了众人目光。
只见那人右手微抬,散去面部黑气,露出一双阴鸷的双眼,和狰狞的半面。
梁烨熠被吓得后退了半步,随即反应过来此人正是幕后黑手,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剑。
鬼修的出现,让战场局势微变。
应律尚未完成法阵,见鬼修慢步而来,心有疑惑,却也心知这是最好的机会,不由得加快了布阵的速度。他掐指捏诀,聚灵力于阵法,狂风呼啸而过,吹起他手中符纸猎猎作响。
可廖闻只是看了那阵法一眼,眉梢微挑,毫不畏惧地说道:“哦?竟是如此吗……”
说罢,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寻找,一眼见到被江作尘抱在怀中的牧雪,顿时眯起双眼,眼中流露出的是莫大的兴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随后,竟是兀自大笑出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他一手捂住额头,似是无奈,又似是气得发笑,“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低劣的替身,却忘了你江作尘是多么痴情之人,亏你能寻得复活之法!”
随后,他鹰一般的双眼死死盯着牧雪,再度上前几步。
牧雪一愣,与他视线相对,他怎么也无法将此人和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男孩联系到一起。
江作尘目露怒意,上前一步将牧雪藏在身后,手中长剑轰鸣,只待索取敌人性命。牧雪亦是警惕,他抽出剑来,没有老实地待在江作尘身后,而是同样向前,站在了江作尘身侧。
“廖闻,我们已经知晓你的姓名,莫要再在此地作乱,束手就擒吧。”牧雪开口说道,见廖闻眼中狂意,心中是说不上的滋味。他从未想到,自己帮助的人,竟会酿成如此大祸。这一切纷争,竟是因自己而起。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廖闻并未恐惧,反而目光更加放肆,扫荡过牧雪的面容,“你终于肯出现,终于来见我了。我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
“若知你今日酿此大祸,当年,我就不该与你相识。”
“是吗……”廖闻面上的笑意渐渐消退,却并未因牧雪这一番话放弃打算,“只可惜,待我要了江作尘的性命,便会带你离开这个冷漠无情之地!”
廖闻说罢,将煞气汇聚于手中,似是又将自己的力量注入,猛地将其拍进地面。刹那间,满山的厉鬼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双眼猩红,怒功而上。
江作尘和牧雪纷纷跃起,加入战局,一边逼退那些冲上来的癫狂厉鬼,一边朝着廖闻的方向攻去。
两抹白色穿梭于厉鬼之中,身影灵活,衣诀翩然,剑气更盛。
廖闻自然不会让二人轻易靠近自己,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便有无数厉鬼自地里钻出,将二人死死包围。
江作尘与牧雪背对而立,护着彼此的后背,不让对方受到分毫伤害。他们全然信任着对方,亦相信着手中之剑。有了冰魂的加持,江作尘的剑气更加冰冷,猛然扫过,能叫周身地面结成寒霜,叫厉鬼痛苦咆哮。而牧雪虽然境界并无突破,但记忆回归,他的剑法也比往日更加凛冽。
“江作尘护不住你。”廖闻摊手说着,面露嘲讽笑意,“当年他无法及时赶到,叫你丧命于魔修手中,难道如今他就能护你周全吗?”
江作尘闻言,眉头紧蹙,身形稍有一顿,但他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犹豫,横扫而去,斩落扑向二人的厉鬼。
廖闻所言,的确是江作尘心头最痛的伤。他永远无法忘怀牧青黎死在他怀中的模样,他将牧青黎的死归咎于自己的失责,也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定然相信师尊,而非你这种无恶不作之人。”牧雪厉声说道,看向廖闻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