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得志,意气风发。这八个字几乎写在了裴璋的俊脸上。程锦容安静地立于廊檐下,抬眼看向少年。看着久远又熟悉的英俊面容,尘封在心底数年的昔日回忆纷纷涌上心头。一时间,程锦容心中满是酸楚晦涩。熟悉的少女身影映入眼帘。眉眼如画,清艳无伦。裴璋按捺不住心里的急切,快步而来。程景安面无表情地一同加快步伐,几乎和裴璋一同到了程锦容面前。裴璋:“……”程锦容:“……”程锦容和裴璋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程景安。程景安不愧是耿直少年,张口就道:“我也不想来碍你们的眼。是我娘说的,男未婚女未嫁,嫡亲的表兄妹也得避嫌。”听到婚嫁二字,裴璋俊面微红,目中异彩连连,忍不住看向程锦容。可惜,他没有看到含羞带怯的容表妹。程锦容眉头动也未动,俏脸平静得近乎漠然。裴璋微微一愣,再想到程锦容坚持回程家的举动,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阴霾。程景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想说什么话,只管说就是,权当没我这个人。”说完,抬头看天去了。……裴璋抽了抽嘴角,定定神,轻声张口:“容表妹,我知晓你回了程家,放心不下,特意来看你。”程锦容淡淡道:“我姓程,本就应该住在程家。这些年是我不懂事,一直麻烦叨扰舅舅舅母。”“表哥是皇子伴读,每日要读书陪伴二皇子殿下,不必特意来看我了。”裴璋:“……”少年一腔热忱,被生生地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看着神色漠然疏远的程锦容,裴璋气闷又有些委屈,低声道:“容表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前两日你生病,我本想去看你。可正逢二皇子殿下和端宁公主生辰,我人在宫中,委实抽不开身。”“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是龙凤双生,生辰在二月初六。比程锦容大了半个月。二皇子的十五岁生辰也就罢了,寿宁公主是及笄之年,身为嫡长公主,寿宁公主的及笄礼之隆重盛大,可想而知。裴璋心中惦记身体有恙的程锦容,可惜早出晚归,无暇前去畅春院探病。抬眼望天的程景安,听着裴璋的柔声低语,连连翻白眼。听到最后一句,伸手搓了搓胳膊,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相比起裴璋的柔情万千,程锦容语气冷漠得令人心凉:“你我都已长大成人,瓜田李下,男女有别,表哥请慎言。也免得被人生出误会。”裴璋:“……”容表妹果然是生他的气了!别看容表妹平日好性子,实则外柔内刚,一旦犯起犟脾气,九匹马也拉不回头。“容表妹,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裴璋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在程家小住两日散散心,两日后我来接你回去。”一直假装自己是根木桩的程景安,听了这话沉不住气了,迅速瞄了程锦容一眼。程锦容该不会就此改变心意,真的答应吧!要是这样,他就……就怎么样才好?程景安心里正嘀咕着,就听程锦容冷然应道:“我不会再去裴家,表哥请回吧!以后也不必再来见我了。”斩断温暖的午后,天气正暖,阳光明媚。程锦容吐出口的冰冷话语,却令裴璋如置身腊月寒冬。裴璋笑不出来了,俊美的脸孔似被冻住一般。再如何柔情蜜意,少年人总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裴璋年少得志春风得意,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低头示好。可他的退让,也是有限度的。“容表妹,”裴璋僵硬着俊脸,挤出几个字:“你说这话是何意?”程锦容直视着裴璋,眼眸深幽如潭,一字一顿地重复:“以后,你别来见我了。”裴璋:“……”裴璋右手紧握成拳,薄唇抿得极紧,目中闪出愤怒的火焰,俊脸掠过丝丝暗红。程景安吃惊地瞪着眼,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只是奉亲娘之命,来做一根木桩而已。怎么会遇上这么激烈决绝的情景?容堂妹真是心狠无情!连他在一旁听着,都觉心惊肉跳。现在的裴璋,会是何等的羞愤恼怒?万一裴璋一怒反目,容堂妹以后要嫁给谁去?程景安用力咳嗽一声,打破令人窒息的紧绷气氛:“容堂妹定是累了,还是先进屋子歇着吧!裴公子也见过容堂妹了,不如先回府。待日后得了闲空,再来探望容堂妹。”裴璋恍若未闻,直直地盯着程锦容清艳冷然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