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若水恢复了气力,决定今日上山。其余三人劝他再歇息一日,可闵朗的十日之期已过,恐出变故。
幸而李家祖坟在后山之上,那里常年无人看守,还有一条小路可直达,无需从正门而入。他与其余三人商量,此行只需二人便可,多了引人耳目反而适得其反。
季无常自是同他一起,韩峥和君宛如领着山下聚集的慕莲教教众出城等着他们,以信号弹联络,事成拉红色,若是突遭变故,则拉蓝色。
商量好后,两两分头出发。
莲花镇的天气暖和,虽然已到了腊月末,吹在脸上的风与寒城的凛冽相比,温柔了许多。小路蜿蜒崎岖,野草丛生,足有半人高,二人将剑背在身后,方便行走。
出发时是辰时末,到达后山时已是午时初,他们走出茂密的草丛,掸了掸身上的杂草和枯叶。
后山空无一人,只有鸟儿偶尔的鸣叫回响,再无其他。李若水领着季无常朝祖坟的方向走,顺便掏出胸前的图纸展开。
远处,一粗壮的大树后面先后走出两人,他们站在那儿望着远处愈来愈小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人道:
“顾长清。”
顾长清眸子冷漠,那人立刻弓腰改口:“世子,王爷已在赶来的路上,明日就要到了。”
顾长清负手而立,视线锁在清瘦的那道身影上,“嗯,我知道了。”
直到消失,他才收回视线,眼神淡漠看向身边的庄竹,“切莫多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庄竹身形微顿,恭敬道:“是。”
拨开疑云陷险境(2)
“到了。”
大大小小的坟包错落有致,墓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见,用手拂过,只有薄薄一层的灰粘在指腹上,李若水心里一暖,明白这里经常有人来打扫,至于是谁,不置可否。
他双膝弯曲,连续叩拜三次,身侧的季无常也跟着跪下叩拜,二人互视一眼,浅浅一笑,双双起身。
李家祖坟有暗室一事只有李家的人知晓,每年父兄都会带他来此处祭拜,父亲早已将暗室的位置和如何进出的方法交代给他,但他却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因为有父兄的庇护,他觉得只要他们在一天,就不需要他一个人进入这里,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这些坟里面有一座是空坟,而那个空坟,便是入口。
按照记忆中的名字,李若水走了过去,躬身伸出手抓住墓碑前的盘子,按照顺序先左转一圈,而后再右转半圈。
“轰隆隆。”
石头漆成的坟包从中间朝两面打开,尘土扬起,他们眯着眼抬手挥动,直至“轰隆”声停止,这才放下。
李若水上前向下望,石阶狭窄,只容得下一人,自上而下,尽头处黑黢黢一片,如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行至半途中时取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弱的火光走完最后一节石阶,李若水走到墙边一处拉动门栓似的铁环,石门关闭。
周围漆黑一片,安静地有些可怖,地下泥土潮湿的气味钻了满鼻。李若水来到角落的箱子处打开盖子,取出蜡烛和烛台点燃,一个交给了季无常,一个自己拿着,随后按照图纸的指向,经过几处石门机关,弯弯曲曲绕了半天,这才来到最后一处。
他取下挂在胸前的金锁,放在墙上的凹槽处,“咔哒”一声,随着“轰隆”巨石挪动的声响,墙上开出一个小的石门,需要人弯腰方才过得去,他和季无常彼此默契地相视一看,躬身走了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并不宽敞,仅有客栈的一间普通厢房的大小,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只有一张木桌和木桌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李若水掸去盒子上面的灰尘打开,“家弟李若水亲启”六个字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嘴唇紧抿,拿出那封信,未曾想到下面居然还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眉头不自觉蹙起。
大哥为何会留两封信给他?
李若水心中疑惑横生,放下盒子,打开第一封信阅了起来。
想要知道究竟,信里或许会有答案。
“吾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父亲应当已命丧奸人之手,大哥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在这儿,以助你明辨是非,切莫中了奸人的计谋。这件事要从大哥被封为太子太师那件事说起”
整封信有三页纸,大致讲了四件事。
明德先帝察觉到萧穹有谋反之心,但太子尚年幼,先帝身体每况愈下,朝堂之人拥护萧穹之人不在少数,怕他届时会夺走玉玺,更改遗诏谋权篡位,固提前写好遗诏,随之将玉玺交予大哥,待太子独当一面,再将玉玺交还给他。
李若水能猜到为何会选大哥来保管玉玺。
一是看重大哥的人品和才智,二应当看重的便是莲花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就连朝廷都要忌惮几分。
第二件事,乃是山庄内有内鬼,虽不知是何人,但此人在山庄藏匿了十几年,未露出一丝马脚,为何会察觉到有内鬼一事,是因为自从玉玺被带回来的几日后,不仅仅是书房有被翻找的痕迹,就连他二人的房间,也有。
虽说那人已经将东西码放的整齐,可对于细致入微的父亲来说,一看便知有人来过。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他二人房间和书房的,一定是山庄内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地位一定不低,能在山庄内随意走动。
第三件事便是玉玺的位置,就藏在最后一阶石阶下方。大哥的意思是让萧宴亲自来取,他不得带出去,易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