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想什么呢,下雪了也不进屋。你的丫鬟也太不尽责了。”
“是我让她们呆在屋里帮你煮茶。别怪她们。”江雪抬头,满目飞雪,琼英玉蕊,片片洒向大地。几片雪花挂她的睫毛上,挡了她的视线,她抬手轻触眼上睫毛,冰凉雪花落在指尖,她看过去,六瓣雪花的在指尖化成一滴水珠。
江雪忍不住伸手去接,可沈飞白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走廊下。
“回屋去吧。”
江雪恋恋不舍地看向乌雨密布的天空道:“还是北方的,京城的雪漂亮,落在指尖都不会轻易融化的,我刚刚都看见雪花的样子了,六片花瓣,很漂亮很独特。江南的雪,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化成水了。雪花也没有这么大。下雪的时候窸窸窣窣的,不像京城这样安静。”
沈飞白搂着她的肩膀,不禁感慨道:“去年雪还没有看够呢,今年怎么还在稀奇?京城年年都有雪,你能看一辈子呢。回屋去吧,要起风了。”
江雪和沈飞白慢慢走在连廊下面,她一直看着栏外飘着的雪花,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在屋瓦树桠之上。
沈飞白找话道:“塞北的雪更不稀奇,你之前还要我带塞北的雪回来了。你不懂那里的雪脏死了,风一吹,黄土飞扬,死人多了,空气中满是臭味血腥味,连着雪都脏了臭了。”
江雪有些好奇问道:“是吗?那你在战场亲手杀了多少人?”
“我十五岁考上举人,那年想娶了淑华,但是她死了。她当初要我好好读书考科举,我本就不喜欢读书,她死了,一想到还要等三年才能考进士,没意思,更不想念书了。
然后皇上叫我去杀人,我从小兵当起,我杀第一个人时候也是冬天,这是这样的大雪,天地一片寂静。
我埋伏在雪地里,见蛮子走近了,跳起来就是一刀,先捅人,再砍头。地上都是热乎的血混着冰冷的雪,一点都不害怕,只感觉高兴。
我一开始都是提长刀砍头。来不及砍就先捅死,仗打完了,我就找我砍死的尸体,力气用完了,刀也提不起来,就蹲在地上,磨人脖子,慢慢割掉人头。
一步一步从总旗、百户,副千户。升到千户后,就不用拿人头攒军功了,就拿红缨枪捅人心窝子,那会儿子割人头也割腻歪了,反正他们看到尸体就知道我杀的。
现在在军营里排兵布阵,很少去前线杀人了。啧,娶了你之后,更是整个人都懒散了不少。”
江雪听到这里,也不害怕,而是对他眨着眼睛道:“你好厉害呀。”这句赞叹她是发自心底的。反正那种草原蛮子在江雪眼里也不是人……她听沈飞白讲这些,感觉就像听哪个村子的屠夫杀猪特别厉害。
男人得了女人羡慕钦佩的眼光,自然洋洋得意,他笑了,板着一张臭脸的阎王,从来对江雪常冷嘲热讽的他竟然笑得如此真情实意。江雪从来没见他这副样子。
以至于江雪看到他眼含笑意,露齿而笑道时候,竟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今夜交欢的时候,沈飞白的力气有点大,江雪感觉胸口胀胀的,小腹也有点坠痛,她赶紧又去捂肚子。
沈飞白立马停下来道:“不舒服?弄疼了。”
“啊,你怎么还知道我疼呀。我以前疼得死去活来,你不也是不在乎吗?”江雪脸撇开道。
“马上要走了,给我怀个孩子。”他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额间道,说罢草草解决后,离开她的身体,还把枕头垫在她腰下没有继续。
江雪十分困倦,戒备心少了几分,喉咙里发出呢喃细语的娇软声,娇嗔道:“我怀孕,你一走,什么都不管,等到年关,你回家就有个孩子了。我期间还要挺着大肚子,天天被沈碧玉骂呢。”
“嗯,去年休养了大半年,你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我会把她嫁出去,就这半年时间。你要是有孕了,我也可以向上奏本告假,立马回家陪你。”
老太太死了才一年t,因为文夫人早逝,老太太相当于充当了沈碧玉母亲的角色。本该守孝三年,沈飞白也打算蹉跎她三年青春,既然江雪身体恢复好了,也没必要留她在家了。可以把她嫁出去了。
至于合不合礼,没有哪个言官谏臣敢弹劾他。虽然沈飞白脾气不好,沈家人口又稀薄,但沈飞白可不是纨绔子弟,那种绣花枕头。功名军功他都有。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宠臣。
再加上他从小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疯子,一般人可不敢招惹他,特别是他的同辈人……
不过也有那不知好歹的,比如他的表妹文迟迟,没见识过沈飞白的厉害与恐怖。把他看做温柔谦虚又能上战场杀敌的翩翩君子。
为了不嫁给自己的未婚夫,一心想嫁给沈飞白,文迟迟竟然敢在自己婚礼上,竟然想出来个损招。
这昏了头的主意,差点让她自己命丧沈飞白刀下。
月底,沈飞白临走前带着一家去参加文迟迟的婚礼,江雪没想到气死沈飞白又能祸害文迟迟沈碧玉的机会能赶着趟的给她送。
陷害(一)
“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去打蛮子的阿罕苏达十七部,那是一个王子部落。
那天我背上背得是长枪,解腕尖刀就绑在袖子里,拿着一把腰刀和一把朴刀。
腰上挎一把,手里拿一把。腰刀短,适合营帐内狭小空间搏斗。在营帐外砍人,我就用腰上挎着的朴刀,因为它有长柄,大开大合,砍得利索。
有人来救那王子,我就用挑起背后红缨枪,把那长枪从腋下一过,滑步转个半圈那群人就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