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工作,这工作其实相当清闲,每十二天里才轮到我挑一天灯,也许就是因为太清闲了,我才会去想些个不实际的东西,比如说快乐,比如说相伴,比如说……爱情。
那场意外中我死掉了……嗯,应该说是我人间的身体——卫奇,死掉了。腰上被捅了两刀,等到发现的时候血几乎已经流干了,送去医院半路上就挂了。
萧狩……我还是叫天煞吧……他直到医院的人用我身上的手机打回家的电话才知道我出了事,赶来的时候,当然我早就断气了。
他很伤心,我看得出来,虽然他没有哭。
来接我的人不是黑白无常,而是天福,他耸耸肩说:“嘿,兄弟,轮到你当值了,回去挑灯吧!”
于是,我就这么回来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要隔十二天才能再看到人间的事,而这十二天,以人间已经是十二年过去了。
第一年,顶替天煞挑灯的天艺——我当年的师父大人对我说,他在下面很伤心,经常到我坟头去站桩。
第二年,还是天艺,有些不耐烦的说,那人是死心眼,人都死了两年了还那么伤心干嘛?
第三年,天寿说他好些了,拼命的工作,忙得要死。
第四年,天贵说他家人按排他相亲,他死活不肯去,跟他爸又吵架了……
第五年,天厄说他去相亲了,但是,太挑,把人都得罪跑了,他跟他爸又吵了……
第六年……天权不理我,打死也不肯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第七年、第八年……
当我再看到他时,他身边伴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子,手里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看起来很像他。他朝那女人笑的时候眉眼弯着勾成一个妩媚的形状,女人看着他满脸的宠溺和爱护……
又过了十二天,他的女儿已经读高中了,有不少小男生追着那漂亮的小妞儿转,他总是凶着张脸把人都赶跑,他妻子笑话他,他也不管。他开始跟他老爸一样经常喝酒,喝醉了就哭,抱着他妻子说: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再过十二天,他喝酒喝得太厉害,跟他爸一样肝不行了,人也不行了……他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叫“奇……小奇……”
他女儿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说:“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女儿说:“爸,我们不离开你,我和妈妈陪着你,陪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