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正苦着一张脸琢磨该怎么办,突然听到燕琅问道。
“军中可有不留疤的金疮药?”
魏迟一愣,道:“军营里都是些大男人,哪里会准备这种东西,都是些见效快药性猛烈的。”他说完,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旋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我听闻城内商铺近来有从骊都来的祛痕膏,效果很好,颇受小姐夫人们欢迎。“
燕琅道:“那便备一份给她送去。”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魏迟没想到燕琅如此痛快,不由一顿:“只是,此物在北地颇为稀有,价钱不斐。”
“从我账中扣。”燕琅答得毫无犹豫。
魏迟暗叹一声,不由腹诽,他的大都护到底知不知道他如今很穷,家底都要见空了呀?
众人一顿休整后,又准备继续启程巡视,追查余党下落。
燕琅率先站在前方,身姿挺拔如松。
每个随从收拾好牵着马绳站于他身后,严正以待。
燕琅手搭唇间向长空吹响一声嘹亮的哨,一直盘旋的雄鹰鸣啼一声掠空直落,燕琅扬臂架鹰,迎风而立。
于其身后纵览天地,犹闻战鼓声擂,浩大悠远。
“乱世天灾之祸,从不该由女子来承受。”燕琅蓦地侧首执刀回望众人,侧脸线条冷硬而英俊。
众人面面相觑,几息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适才姜扶疏的事。
燕琅扬声轻喝,豪气肝胆,张扬而恣肆,“山河破落,尔等好儿郎既想饮烈酒,食饱腹,便拿出你们身为将士的血性,向北诛杀胡獠,夺回我们的故土。”
一腔抱负回荡激昂,如刀锋凛冽,显露迫人的气势。
众人被震在原地,心绪激荡。
仿佛天地之间,唯此一人。
……
客舍内,
姜扶疏执笔于案牍前,眼前正放着一沓账本。
一青衣女子垂手立于她的身旁,面容清秀,徐徐向姜扶疏汇报。
“这是近些年来各地商铺账目,右边小一部分为北地账目,之前北地经历战乱仍受贫苦,故而并未将产业深入北地。如今既然姑娘嫁了过来,老爷便吩咐我将这些全权交与姑娘。”
姜扶疏:“如今父亲在何处?”
青衣女子,泠川笑道:“商队仍在西域,老爷似乎在那边发现了新品种。”
姜扶疏料想便是如此,“愿父亲在那边一切顺利。”
泠川道:“姑娘真要全力扶持北地,那个大都护能让我们信任吗?”
姜扶疏合上账簿,羽睫低垂,“我曾经想过,若这般生活下去未尝不可。可他一再相逼,分明是想啖尽谢家最后一点骨血,如今的我只能依附于北地。而我与燕琅……”
她徐徐看向窗外,瞳孔印着清光,她骤然问道:“泠川,你觉得我美吗?”
泠川一愣,随后毫不犹豫道:“自是极美。”
任何见过姜扶疏的人都无法否认她的美丽,就如同在她身上仍可窥见当年名动长安谢家女的姝影。
姜扶疏低声笑了,唇角勾勒间多了几分讥讽和肆意,“美人是盛世的明月缀,是乱世的附骨毒。我即为绝色殃民谢家女,又为何拿不下燕琅这只倨傲无羁的鹰?“
泠川眼神微震,喃喃道:“姑娘……”
“我与燕琅做不成寻常夫妻。”姜扶疏眸底一片凉意,语气缓缓,“但我必须拿下他的心。”
泠川又叹息一声,随后恭敬道:“姑娘愿意便可,我等自愿追寻姑娘。”
听到此语姜扶疏眉眼渐缓。
恰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姜扶疏抬首看向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