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上前抱住徐秉然,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背,“你冷静一下,先冷静一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们都好好的。”事实上需要冷静的不止徐秉然一个,即使到了这个年纪,夏听南的泪腺还是发达,她抵着他剧烈地呼吸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丢脸的哭出来。徐秉然放下手,下巴放在她的头顶,风卷起发丝,他的脖子一阵一阵地痒。背后一下下的被轻拍着,他再有满腔怒火也都咽了回去。他能怎么办,这是夏听南。徐秉然说:“夏听南,你真是没心没肺。”夏听南毫不犹豫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有路人走过,好奇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什么青春疼痛文学的主角,分明不屑却又止不住眼,走出了几百米还在回头看。徐秉然站直了些,让夏听南松开他。夜晚的风静静地吹,红绿灯均匀的滴滴声在耳边响,又在进入倒计时时变得急促。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头脑总算都冷静了下来。夏听南脸上被风吹得发凉,眼里的泪全部蒸发完了,只是鼻子里有点鼻涕。她摸着鼻子尴尬道:“徐秉然你居然会发火,把我给吓死了。”徐秉然闷闷道:“明明是你吓死我了。”夏听南是真没见过徐秉然这么发火,十分稀奇,一直朝他看,像是要确定刚刚徐秉然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徐秉然面无表情地任由她看,拉着夏听南的手腕带她过马路,但到过完马路,他也没松开,直到夏听南觉得手臂被蚊子咬了有些痒,挠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才慢慢松开。夏听南不再看他,把手背到身后,蹭了蹭衣服。到了公园附近,人逐渐多了起来,老老少少都有,很热闹,门口还有几十个穿着相同的黄色短袖的阿姨们在跳广场舞,音乐声音笼罩了整个公园,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夏听南总算老老实实走路,她问:“你是在治安是吗?是负责什么的?”“扫黄打非。”“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嗯。”“那你会出去抓人吗?会不会遇见那种,呃……”她有些八卦,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偶尔。”徐秉然当然知道她在好奇什么,“一般都是派出所的民警去,然后统一汇报给我们。”“那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吗?”徐秉然想了一下,不确定道:“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找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特殊职业妇女算有意思吗?”小伙子被抓的时候还不承认是嫖,硬说是自由恋爱,差点给那些民警上演一出感天动地忘年恋,后来民警没被他们的感情感动到,倒是被小伙子手机里查到的金钱交易记录感动到了,当即拉着两人上派出所教育去了。夏听南听完大脑震了震,感觉三观被刷新。他们逛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去,在家门口分别的时候,徐秉然喊住了夏听南。徐秉然看着她说:“夏听南,你要小心一点,知道吗。”夏听南看着徐秉然那双一如往常,磊落得像是藏了一池静水的眼睛,缓慢地点头。门缓缓关上,楼道的灯光再也照不进空荡的房子,夏听南靠着门,胸腔内有异常的噪音,目光凝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像一块石头落入深潭,悠悠下沉。党史竞赛在上周三举行,夏听南赛前的晚上废寝忘食,依靠多年来临时抱佛脚的技术,熬了个通宵把题库看完,第二天精神不济,摸了两层隔离霜才去参加了比赛。幸亏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抽到的题目她多少都有点印象,最后拿了个还凑合的排名,底下来当观众的几个同事连声叫好,但夏听南一点也不开心,只觉得心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夏听南决定今天之后要更加认真摸鱼,才对得起领导的器重。徐秉然他们局里的抽测也结束了,由于他的成绩名列前茅,政治部领导对他寄予厚望,专门发文通报表扬,希望他能代表市公安局发光发亮。于是徐秉然又被派去参加省厅的测试。非常幸运。夏听南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笑了他两三天,十分幸灾乐祸。这两天夏听南闲了一点,因为已经八月份,学生陆陆续续开学,图书馆里的人流量逐渐减少,她每天忙活的事情也少了。她之前已经和陈茜以及一些高中同伴同学约好,抽空回学校看一看,而汤诚被她们俩逐出团队,因为他和她们不是一个班的。汤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再一次被气得心绞痛,分明是他提出来要回校探望,最后他却被抛弃排挤,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