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今天躲在树叶后看见的那一幕,宁柯看向那个?叫秦煜的男人的时?候,脸上的冰冷和漠然?,和平时?大相径庭,几乎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要是有朝一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变成?那样……
谢行握着陶瓷酒瓶的手指不觉蜷缩了一下,不,不会的,他和秦煜不一样。
他会很?乖的。
谢行脸上那堪比晚间连续剧一样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宁柯的眼睛。
可恰恰就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宁柯的心一下便软了,像是在发酵的果酒里泡过一圈儿一般。
他没有安全感,因为当把他和另一件事一起放在天平上的时?候,他很?少会被人坚定的选择。
阿行啊,他和自?己是那么?像,但所幸,比自?己要幸运得多。
直到几年之后,宁柯自?己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吃了个?一干二净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也?许心软真的是自?己一辈子都克服不了的缺点。
此时?,宁柯抬手揉了揉谢行的发顶,把早上被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都揉乱了:“相比于他高不高兴,你高不高兴更重要。”
“不管是我,还是父亲,抑或者你母亲,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闻言,谢行的心底不可自?拔地?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酒量是不是真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喝了那么?点小甜水就开始产生幻觉了。
母亲从前对他极为严苛,所以他对童年的记忆也?是极为模糊的,更多的可能就是在母亲外出打工的时?候,他实在做不进去作业,就会趴在窗口边,看着楼下狭窄的街道里,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嬉笑玩闹。
他的快乐向来来自?于母亲的肯定,至于他自?己,好像并不重要。
他十八年来屈指可数的几次任性,好像都有宁柯为他兜底。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好像自?己终于有了归宿。
这么?想来,好像就算以后宁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和自?己冷眼相对,他也?甘之如?饴了。
至少这段像偷来的时?光,他实打实地?拥有过。
谢行垂下眼睫,闷闷应了一声:“好。”
宁柯轻笑了一声,又揉了揉谢行的发顶,便终于收回手,仰头将剩下的果酒一饮而尽。
“去换衣服吧,阿行,泡泡温泉放松一下,等收假回来今年可就没有假期了。”
说到这里,宁柯就不觉有些怨怼,可恶啊,讨厌上班。
谢行乖顺地?应了一声好,便终于撑起身,回了客厅。
宁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间卧室门?背后,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谢行像一只小狗,但小狗合该是快乐又自?信的,什么?时?候,阿行也?能变成?这样呢?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是中秋节,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严姝住的私人医院开放了探视时?间,谢行和宁柯便打算和她一起吃一顿晚饭。
徒留下谢明珏一人独守空房也?太可怜了点,谢行便去问了他要不要一起去。
老父亲愣在当场:“她愿意见我了?”
谢行身后的宁柯耸了耸肩,替谢行回答道:“阿姨没说过,但是阿行觉得应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抬手拍了拍谢行的肩膀,少年便“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几秒钟过后,谢明珏腾地?起身,带翻了椅子,但是他压根没管,飞快地?冲进了隔壁的衣帽间。
“……”宁柯不觉啧了一声,他觉得这办法应该对严姝阿姨不管用。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今晚这一顿饭是宁柯在百味轩特意订的,味道清淡却又色香味俱全,很?适合病人补身体。
里面还混入了一道拍黄瓜,是宁柯对自?己的烹饪事业不信邪的结果。
除开黄瓜已经?被拍得稀碎之外,卖相还是很?好的。
但严姝却极为捧场,在中秋晚会的背景音下,宁柯和谢行的盘子都被堆得满满的,相比之下,谢明珏就显得可怜许多。
病床边位置有限,他就只能缩在床头柜边上,严姝自?他进来之后就把他当成?了空气,一眼也?没看,一句话也?没说。
在整个?西?京都很?有话语权的谢氏董事长愣是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心酸地?嚼着VIP病房分的月饼,感觉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