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雾形成的狐狸依旧飘荡于空中,“回忆愈是温暖,此刻愈是冰凉。那城门之上,景色又该如何?禾儿——身为子女,怎能无所作为?吾有言,定然助汝。”
黎禾眼露蓝光,全身黑雾缠绕。她呼吸气促,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强行克制身体里的力量。
“何故抗拒?去——去吧——”
黎禾抬头,紧咬嘴唇,盯着屋外。
爹爹……爹爹的头颅还挂在城门上,这么大的雨……
黎禾咬破了嘴唇,满眼红血丝,她突然很后悔,满身悔恨。为什么到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自己与爹爹的羁绊之深?为何要到此时此刻她才想要珍惜曾经的时光?
黑雾狐狸咧嘴一笑,消散,黑雾进入黎禾身体里。黎禾猛然抬眸,一双幽蓝之眸,闪着愤怒之火。
她冲出院落,任由大雨冲刷,片刻,跳上屋檐,动作敏捷,行如狐狸。她迅速朝城门奔去。
坐在黎府大门外的哀乐站起身来,满眼兴奋,扔掉手中幢幡,冲进雨里。
守门小厮一愣,“先生!雨大——”话还没说完,就看不见哀乐的身影了,守门小厮忍不住感叹,“奇人啊……”
揽月酒楼上,祝余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喝酒,一边观赏狂风暴雨。桌上的两把长刀格外刺眼,引得周围人都不敢靠近他。
他倒毫不在意,喝下一杯酒后,取下腰间那串形如铜币之物。
端来小菜的小二忍不住好奇,问道:“少侠,你这是何物?怎么像铜币但中间洞的形状像火焰呢?还刻着奇怪的符号……像咒语似的……”
祝余道:“界子。”
“界子?是何物?”
祝余抬眸,看向小二。小二立刻噤声,放下小菜,慌张离开。
祝余拿起一双筷子,一边吃,一边盘算,“梦妖,梦妖。真是稀罕物……”
刚吃上两口,他全身一顿,随即放下筷子,收好界子,起身抓起两把长刀挂在腰上,直接从酒楼二楼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店小二一惊,匆匆赶来,却只见桌上放着一些银钱。
济中城城门处,因大雨,除了两位守门士兵,空无一人。黎献愚的头颅高挂在旗帜上,狂风吹得它疯狂晃动。
一白色身影,从高处落下,又从地面沿着城墙,爬上城门。
躲在城门下的守门士兵各自发呆出神。
黎禾已然来到旗帜下,抬头,望着父亲。然而雨水太大,她根本看不清。
也不消看清。
她刚准备一跃而上、取下父亲头颅。一把匕首射穿大雨。黎禾迅速后退,与刀刃擦肩而过。
毫不犹豫。她再次跃起,用手隔断了绳子,抱着父亲头颅,落地。
一转身,就看见哀乐手握匕首,堵在前方。
“你竟然敢出来?”哀乐诧异,毕竟长留诡计多端、精明异常,决然不会做冒险之事,“长留,怎么?自我放弃了?还是说你已经被此女控制?不可能吧?”
黎禾没有回答,用裙子将父亲的头颅裹起来。
哀乐轻笑一声,“算了。不管你有何打算,今日也逃不了了!”
说罢,他攻向黎禾。黎禾异常沉静,亦或说这冷静来自身体里的长留。她好似已经明白了长留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