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自己胸前的工牌给陆淮看,像展示证据,同时语气敷衍:“嗯,对。”
陆淮看去她的工牌,读着信息一时没开口,视线停留得稍微一久,楚萱就开口催他:“陆先生,那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
陆先生。
喊得跟真不认识他似的。
陆淮浓长的眼睫盖眼,沉默着将地址发了过去。
楚萱在微信上回得极快:“收到,谢谢。”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再明显不过,陆淮再掀眸去看她,她正朝他看来,视线相接,她一脸平静地问:“那接下来去吃饭吧,你知道他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陆淮:“不吃。”
楚萱一顿,正疑惑这翻译怎么问都不问客户就替他们做决定,就见他转脸看向客户,说:“那今天就这样,我送你们回去。”
客户们应下,又朝楚萱道谢。
能节约时间也是正中下怀,楚萱从善如流,将几人送到电梯口。
一群人进了电梯,站在最靠门边的陆淮往她的方向看,电梯顶的灯光炫白,照得他本就白净的脸冷意泠泠,灯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瞳眸中,更增加出几分深邃感。
楚萱与他对视了一眼,再次看出此人不善。
等电梯门关上,她立刻收了唇边噙着的浅笑,转身回了办公室,核对陈子妍帮她收下的物料。
……
楚萱再出大楼时,夜已深。
炎夏的风扑面,带着燥热托起她休闲西装的边摆,从冷气充足的地方陡然切换到闷热的空气里,楚萱觉得呼吸有些不大畅快,她脱下外套放在臂弯,挡去了腹部前。
没有外套遮掩着赘肉,她心中有些烦躁,刚才忽然造访的例假更是加深了这股躁意。
腹部在隐隐作痛,楚萱蹙着眉,将手机从兜中取出来以备过会刷二维码进站,这才发觉有几条未读的消息,点开一看,楚强留了段语音,还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个蛋糕摆在墓碑前。
她点开语音放在耳边,听楚强说:“萱萱,你在那边放宽心,我今天已经去帮你给她过了生了,你的孝心她知道的,你就安心工作就是了。”
楚萱有些不知所想,再次将手机拿到眼前,盯着那个插着蜡烛的蛋糕看。
她现在很健忘,其实没记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而且,实际上,即使她在生时,她也不会庆祝那个日子。
还有,楚强说孝心,楚萱不大确定,自己这样的,算不算得上有……
一阵巨痛从腹部骤然而来,将楚萱刚飘远的思绪一下拉回了现实,她佝偻起身子,紧紧抱着外套,等着这阵痛苦过去。
但才服下去的止疼药迟迟没起作用,现在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楚萱明白自己现在这样根本走不到地铁站,在大楼门口这里蹲下又太丢脸,便艰难地往大楼侧面挪过去,在一处广告屏底部昏暗的地方,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这些年来,几乎每次生理期都是这样疼,她其实也算习以为常了,但熟悉情况是一回事,能不能忍受又是另一回事。
额上的冷汗开始往外冒时,生理上的疼痛像会蔓延那样,扩展到了她的心理,平常的楚萱并不想这样,可此时她的脑子不可自抑,想起了墓地里的那个人。
她攥紧了手机,心中喃喃:“妈……”
可她清楚,无论她口中唤她,还是心中唤她,她也不会再给任何回应了。
于这一刻,楚萱觉出浓烈得无以复加的孤单来。
也就在此时,拂耳的风中响起一声低沉的:
“陆萱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