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有没有认出她,今夜见了她的踪迹,都难逃一死。
曲尽琅侧身躲过,执扇接招,边打边道:“此处狭小,阁下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您的踪迹,只是若是打起来这动静就不止曲某一个人知道了。”
关山月轻嗤:“外面的人,曲公子不是全药倒了吗?”
二人从屋内打到纷纷从窗口跳出,你来我往,关山月攻势凌厉,下手毫不留情,没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曲尽琅却并不好对付,二人都挂了彩,却没占到对方一丝便宜。
刀尖划过扇骨,仿佛有火星子擦起,每次短兵相接的力道都从指尖颤到二人心间,一个蓄意嚣张挑衅,一个恣意轻佻不拘。
兵器每次相撞都如同给烈火添柴,空气中弥漫着铺天的紧张和极致的针锋相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出招速度越来越快,一把无形的火越烧越烈。
扇骨每划开一道口子,刀刃就落下几滴血珠,银光闪过的地方都要留下一抹色彩,没有一式退后,两人都迎着尖锐与锋利交换招式。
连黑衣女子与曲尽琅身边随从打的亦是不分上下。
匕首又一次划破肌肤时,曲尽琅仍是笑着道:“自然要多为阁下思虑些,这样待会若是体力不支要向曲某求饶的时候,没有旁人,也好讨饶些。”
此刻飞来的桃瓣片片都带着刃,曲尽琅青衣带血,素中带妖,轻佻却又嚣张到了极致。
关山月闻言并不回答,只是手下招式杀意愈发重,黑衣也透出血红,狂放又恣意到了顶点。
谁也不甘下风,迎着利锐直冲而上,一心就想探及对方命脉,好几次好像伤及自以为对方的要害,却都发现对方毫不在乎。
本就是边陲小城,而今夜深,街上空无人烟,倒是错过一场奇佳的武斗。
两人从青城一路打到连天山,到了连天山就不再束手束脚,从比拼招式到双方都用上了内力。
关山月自是内力深厚不需多言,一招一式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招招致命。
不料曲尽琅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竟有与她秋色平分的意思,武功内力并不在她之下。
关山月先一步匕首刺下曲尽琅脖颈间玉佩,眼看就要玉碎,曲尽琅腰身一弯,反手又接住。
就见那扇尖轻划,贴着关山月的脸就挑下了面纱,黑色薄纱在半空中悠悠荡荡,关山月却没去接。
面纱随玄扇划出的风荡开,露出其下昳丽妩娆的面容,在月色朦胧下越发夺人心神,不似月中仙子,倒更像是月魄里生出的月妖,引人入蛊。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关山月,曲尽琅见到意料之中的脸,也不由晃神片刻,手上招式有一瞬间的停滞,却也只是一瞬间。
关山月见状,轻挑起眉毛,毫不留情,手腕翻转间匕首就在曲尽琅锁骨处又添了一道痕迹,朱唇轻启:“想不到曲公子竟也会为美色所动。”
曲尽琅回神以扇骨抵挡,笑弯了桃花眼,那含情目一沾上笑好似万千桃瓣在眼底簌簌。
“若是一般的美色,倒还不如曲某对镜自照来的好看些,自然难动心神,可若是小姐这样的倾城颜色,是连春日里的桃花都要退避三舍的,我自然也难免落这俗套。”
忽略两人身上被划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的衣裳,再忽略衣裳上的血迹,这般含笑言语,配上这两张脸,倒有几分才子佳人的意思。
可惜,即便言语带笑,才子和佳人手上动作也是不甘示弱,一枚玄匕,一把铁扇,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不少自己的痕迹。
关山月还未及说什么,曲尽琅身边随从听到这话却吓得手一抖,手中的剑差点一个没拿稳就要被钩爪挑到地上,给了黑衣女子可乘之机,黑衣女子挥着手中的飞爪就要刺向他的颈部。
关山月和曲尽琅齐齐停止打斗,曲尽琅挥扇挡住飞爪,子母双扇中另一把突然脱开母扇飞向黑衣女子,关山月飞身挥刃将子扇打落在地。
黑衣女子忙收回飞爪,抱拳单膝跪地。曲尽琅的随从也有样学样,忙站起身抱拳单膝跪在地上。
二人皆垂首不敢抬头。
关山月和曲尽琅同时开口道:“起来吧。”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同的是,一个眼中是不灭的野火连天,一个眼中是漫天的桃花飞舞。相同的是,都一眼看不到底,捉摸不透那幽冥和桃瓣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曲尽琅开口道:“再打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关山月复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道:“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