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柯稳了稳神朝他走去,越来越近,二十米时。他抬头看了过来,剑眉之下深邃偏长的眼在夕阳光下沉而静。
“孟总,好巧。”沈南柯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装作遇到熟人的样子,“怎么在这里?”
“接我太太下班。”孟庭深抽出了手,递来一罐甜牛奶,嗓音温和,“热的。”
沈南柯的视线从他的长睫毛上落到了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上,红罐牛奶在他手指间显得很迷你。她略一迟疑,接过了牛奶。指尖碰到了他的手指,牛奶是热的,他的手指也是热的。
“是第一次来接吗?以前没见你来过。”沈南柯握着牛奶站直,语调依旧平常,“你太太很优秀吧?”
“是很优秀。”孟庭深拿出一个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另一个递给了沈南柯,“以后会经常来接。”
白色无线耳机很小一颗,静静躺在孟庭深的手心里。
他真的带了耳机过来。
那就试试吧。
沈南柯望着他干净的手掌,他的手纹很清晰,没有多余的纹路,三条线清清楚楚。她从他掌心中拿走耳机,再次碰到他的手心,若无其事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你住哪个小区?”沈南柯越过孟庭深看向公交站牌,上面没写,“这里的公交车能坐到你家吗?”
耳朵里响起了音乐,是一个富含磁性的男声。
“IcantbelieveImstandinghere……”
我不敢相信我站在这里。
情歌啊,他居然听情歌!孟庭深这个老古板听情歌。
一辆公交车缓缓开过来,上面写着十一路。不知道要开往哪里,沈南柯很多年没有坐过公交车了。对于公交车这种交通工具,好像只有高中时坐过几次。
孟庭深在公交车到来时,伸手到沈南柯面前,他倒是没看沈南柯,只是望着前方,大衣之下隐隐可见宽阔的脊背轮廓,“牵着我,哪一路都能到家。”
呦!
孟总说情话了!
多么稀奇!他是请教了谁?
沈南柯看着他在夕阳光下冷白干净的手指,把手搭在他的手掌心上,心里痒痒的。
他们从前门上车,孟庭深投了硬币,带着她迎着夕阳往后排走。选了后排两个连着的座位,他让沈南柯坐到了里侧,他端正地坐在外侧,目不斜视。
公交车重新启动,往城市里开去。
孟庭深沉默,沈南柯也跟着沉默起来。她旁边就是孟庭深,她的膝盖动一下就碰到了他的长腿,他们近在咫尺,却都坐的很直,没有碰对方的腿。
耳机里男人低磁嗓音唱道:“IfeeljustlikeIfeltinallmydreams……”
她也感觉像是在做梦,如飘云端。孟庭深竟然真的陪她坐公交车,他们两个人也够无聊,他们的公司天天挂在热搜上,孟庭深隔三差五被拖出来骂一顿。沈南柯这里也是山一样的工作,他们就这么,在一堆破事下,在工作日的傍晚,平静地坐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何处的公交车。
“你知道十一路的终点站是什么吗?”沈南柯寻找着公交车上的导线图,她习惯性操心。
“十一站后,我的车停在那里。”孟庭深转头看向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越过了两个人中间的线,横过来坚定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缓慢收拢手指,把她的手包裹在其中,紧紧攥着,“行程我安排好了,别担心。”
他会安排好一切,不必担心下一步落进深渊。
沈南柯不甘示弱,戴着婚戒的手翻过去握住孟庭深宽大的手掌,够到他的手指,“你忙完了工作?没事吧?”
“下周一过去签正式协议,这个阶段忙完了,过年会在家里。”孟庭深转而与她十指交扣,带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声线保持着沉稳冷静,“最近你们公司麻烦吗?舆论很乱,过了这个阶段就好。”
“稳得住。”麻烦事很多,沈南柯想问创新科技的事,他们抢了TO-D的项目,最近耀武扬威,狂的很,可这种环境,沈南柯不想提那个晦气的人,“要不要……去看电影?”
气氛都到这里了,不看电影算什么约会?只坐公交车太蠢了。
孟庭深的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沈南柯的手背,“看什么电影?我买票。”
他拿出手机搜索电影,修长手指握着薄款手机,递到沈南柯面前。一部部翻给沈南柯看,两个人凑得很近,他们仿佛最普通的小情侣。
临近春节,好电影都在等春节档,沈南柯看了一圈,没有一部她想看的,改变了主意,“要不回家?我存了一部科幻电影,家里那套影音设备应该不比电影院差——”
抬头额头擦到了孟庭深冷冽的下巴,她的声音停住。他近在咫尺,英俊的脸清晰。长睫毛这回是真的戳到了她眼前,一粒浮尘停在他们中间的夕阳里,她嗓子有些干,“看什么?”
孟庭深突然俯身而来,轻柔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