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卿轻笑一声,弯腰扶住萧柳的肩膀,将她缓缓扶了起来。
瞧见萧柳疑惑的目光,苏沅卿回首重新走向桌旁,轻掀裙角,坐在椅上。
苏沅卿挽了挽长袖,随即伸手拿起茶壶,在白玉茶盏里倒了半盏清茶。
她莹润的指节执着茶盏,轻晃着把玩,忽而瞧向对面的萧柳,唇角微扬:“这茶水中,有我吩咐青颜下的至毒。”
“此毒名唤断肠,一旦发作必死无疑,但只需每月服用解药,便会安然无恙,一生无虞。”
说罢,苏沅卿将茶盏举着,瞧向萧柳,杏眸微弯,瞧着笑容清澈,却是笑意不达眼底:“你若是真想效忠于我,便饮下此毒,若是你来日生了异心——”
“可是会真的死的。”
萧柳站在阳光下,垂下的眼眸被黑暗遮住,叫人瞧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苏沅卿倒也不急,只是不停把玩着手上的茶盏,瞧着那盏中的一半清茶在阳光下闪着剔透光泽。
窗外的阳光顺着窗棂流入室内,又被揉碎成细碎光点。
无数的光点在苏沅卿的眉眼间跃动着,头顶的白玉簪子也泛着莹润的光泽,像是将天下间的明媚都揽在了她的身上。
过了半炷香后,苏沅卿将茶盏放在桌上,莹润的双手放于膝上,轻轻倾身前去瞧着萧柳,面带笑意,声音清灵:
“如何,你可考虑好了?”
“奴遵令。”
萧柳行了一礼,随即便走上前去,带着薄茧的指节在空中蜷了蜷,终是下定了决心,将那盏的清茶一饮而尽。
“不愧是萧清辞教出来的人……”
苏沅卿轻笑,正欲起身言语,却忽而被一个兴奋的声音打断。
“郡主!”
青颜兴冲冲地自外处跑进来,脚步轻快,似是邀功道:“您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经办妥了,还有元亭我也找着了,已经叫他去联系苏昀大人了……”
倏忽,青颜瞧见桌上那个被饮尽茶水的白玉茶盏,她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出声:
“咦?郡主,您可是渴了?”
“这茶水是我先前回来时准备的,现在都凉了,还是别喝了。您要是渴了,我现在便去给您再准备壶新的热茶来。”
苏沅卿闻言微顿,随即眉眼微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萧柳方才听见青颜的话,似是知道了什么,霎时便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瞪大地瞧向苏沅卿,声音犹疑:
“郡主,奴……”
“不必自称奴。”
苏沅卿抬起手来,宽大的裙袖自手腕处落了下去,露出了那上头带着几点血迹的绢帛,似是点点红梅染在白雪之中。
清风涌进室内,轻纱与云锦制成的裙袖轻轻拂过苏沅卿的皓腕,衬得她肤若凝脂。
莹白的指节轻蜷着又倒了盏清茶,苏沅卿仰首,一饮而尽。
微凉的茶水泛着浅淡的苦涩,苏沅卿微微蹙眉,待饮尽之后,便瞧着面前怔愣的萧柳,面若春风,笑容澄澈:
“今后,你便是青柳,是我苏沅卿身边唯二的贴身侍从,与青颜同级。”
“在我面前,自称属下即可。”
萧柳愣在原地。
郡主她……竟是这般信任我吗?
面上的怔愣只持续了不过几息,那眉目英气的暗卫后退几步,再次对着苏沅卿跪地行礼,姿态谦卑,眸光坚定:
“属下青柳——”
“见过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