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沈秋绥,一手托碗,一手执陶瓷小勺,低头垂眸,一勺一勺喝得好不优雅。
边雪明英气的眉毛又皱起来了,看着好苦!
边雪明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倒是像那远在江南的外祖母,明艳大气,却又因与京城中那些纨绔子弟接触久了,表情总是显着些轻佻,此时她无声地看着沈秋绥,眉目张扬,神情中却是难以隐藏的喜爱。
边雪明看着他终于喝完了手中的药,连忙从青竹哪又拿过了一颗金桔,伸手递到沈秋绥面前。
沈秋绥将空碗放到托盘上,方才伸手去接边雪明手中的糖渍金桔。这一下,瞧见她手腕上那青紫的牙印,沈秋绥的手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你的伤……”
“嘻嘻,没事。”
这头边雪明乐呵呵的,那头青竹面上倒是显得有些不太开心,她在边雪明身边过惯了没上没下的日子,当即便说道:“不知我家小姐做了什么,秋绥公子竟然咬得这般重,我们小姐好好一姑娘家,到时候留疤了可怎么办。”
沈秋绥还未曾说些什么,边雪明已经一把捂住了青竹叭叭的嘴:“可别说了,是你家小姐我的错,我还得向人家道歉呢。”
青竹看着她家小姐一脸欲哭无泪地给她使眼色,当即后退一步,端着托盘便跑了出去。
沈秋绥轻笑一声:“看来将军府的奴仆不是很懂规矩。”
“反正就照顾我一个人,要什么规矩。”边雪明闷闷地道,“哦,以后还得加个秋绥公子。”
“不过秋绥哥哥你可别想让她们改些什么,将军府我说了算的。”边雪明补充道。
将军府的奴仆都是她爹娘去边疆前留下来给她的,他们常年不回京便只有这些奴仆十几年如一日地陪着她。
炎炎夏日或是凌冽寒冬,无论她要什么或要做什么,将军府的奴仆们都会去努力做到。在府中,边雪明不太与他们讲什么规矩,这些人在她眼中甚至是超越家人的存在。
毕竟她的爹娘在她七岁便去了边疆,这些年他们回京城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自然也没有人教她规矩,是以她始终觉得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可京城中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对她和将军府中的规矩侃侃而谈,好像那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边雪明听到过几次便不爱出门了,一出门准闹事,偏偏因为她有着镇守边疆的爹娘,皇帝也须得顾忌他们而少有说她,久而久之她就成了传闻中京城最惹不得的纨绔子弟。
哪怕是因为这么些仆从间接影响了她的风评,她也不愿意去改变什么。
“好,你说了算。”沈秋绥笑着答道。
他怎么觉得边雪明的心智还是算不得太成熟,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她真的是重生的么?
他细细思索,只可惜现在相处时间太短,她言语中的信息也过于贫瘠,沈秋绥实在推测不出来。
更多的是,他实在不愿边雪明是重生的,若她也是重生的,他该如何自处呢?他又要如何与她与自己和解呢?
许是那药中有什么安眠的成分,边雪明只觉得眼皮沉重,她对着沈秋绥说道:“秋绥哥哥,这也说了好一会了,我有些困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秋绥回答着好,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边雪明已经靠在床头垂下了脑袋,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着了。
“雪明?”沈秋绥轻唤一声,无人回答。
沈秋绥叹了口气,挺得笔直的腰也终于是弯了下来,眼中被藏起的阴郁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他真的,真的想杀了边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