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咬下一小口西瓜,看着摇晃尾巴的球球后,无奈地把西瓜掰下一块果肉放到他的碗里,“是吗,好吃姥姥就多吃些。”
“好,阿柔啊,姥姥还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妈妈上午打电话过来,说景家老太太身体可能不太好,她暑假就没有办法来江城太长时间,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暑假去北城去?”
老式风扇呼呼地吹来一阵温热的风,江柔低头咽下手中最后一小瓤西瓜,她抬头问姥姥,“姥姥,您想去北城吗?”
姥姥乐呵呵的,她的脸侧已经长出了褐色的老年斑,脸颊上的皮肉也松弛不少,但是丝毫不妨碍她清醒的头脑,“我呀,年纪大了,也不愿意走动,阿柔,在姥姥这里,你就是你,如果不想去,我和你母亲说。”
“好,姥姥,那咱们暑假就继续留在江城,我不喜欢去别人家里,我就喜欢咱们的小院。”
“好,好,等你母亲再打电话过来,我就和她说,暑假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待在江城。”
“嗯,姥姥,暑假等我有时间了,咱们买一个食谱大全,没事在家里专门研究食谱,好不好?”
“怎么不行啊,我看很好。”姥姥满意地点头。
三天假期期间,江柔照常写题、看书、画稿,偶尔做些手工艺品,然后挑一些做工精益的作品给书店赵贝贝送过去。
书店内冷气环绕,赵贝贝裹着一件深棕色披肩看着江柔拿过来的花框,忍不住说:“阿柔,你手艺真是越来越高深了,这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贝贝姐,您说这话不违心吗?”江柔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得很,她远不及赵贝贝的文艺细胞发达,这时的她也端着一杯冷饮奶昔在时不时打哆嗦的空气中转悠。
赵贝贝是一个热心善良的知心姐姐,前几年碰到总爱来店里面买书的江柔,和偶然间发现她的绘画天赋之后,便把她推荐给书店合伙人肖老板及其朋友,这样江柔才有机会给一些小说绘制漫画、配图、插画等,为此她特意感谢赵贝贝,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做些工艺品拿来书店,让赵贝贝卖也好,装饰也罢,分文不收。
“我刚才在后厨做了一只荷叶鸡,待会你走的时候拿回去半只,给姥姥也尝尝。”
“嗯,好,谢谢贝贝姐。”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呀,哎,对了,我上次就想问你来着,时间长了就忘记了,正好你在这,你和那次送你去医院的小帅哥是什么关系啊?”赵贝贝满脸八卦地窝在懒人沙发上,好奇地问江柔,“你在科室擦药的时候,他还很紧张,听到护士说缴治疗费用,二话不说就跟随护士去了,为这个缴费的事情他还和我们推辞一番呢!”
奶昔过于冰凉,江柔吃得很慢,她放下勺子,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掉嘴角的印记,缓缓说着她和陆衍的关系,“他叫陆衍,生在北城、长在北城的纯北城人,小时候我们都住在一个楼层里,是对门邻居,一起上学前班、小学,直到我被姥姥接到江城以后,两人就断掉联系了,不过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突然转到江城来上学,更巧的是,转到我们学校我们班来,姐,你说这是不是巧得不可思议。”
无论是江城还是北城,常住人口达到上千万人次,可是偏偏在这上千万人中,他和她之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哦……那你们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还真是巧合,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茶水室短暂沉默一会儿,赵贝贝再次语出惊人道:“那你喜欢他吗?”
江柔抬头看眼前这位长发飘散的美女,她想从她眼神中确认这个‘喜欢’是否是她所理解的喜欢。
“你没有听错,你喜欢他吗?男生对女生,女生对男生的那种情感上的喜欢。”
江柔调整姿势,换一个舒服的坐姿,纵使她和陆衍之间的关系较普通同学更为亲密一些,然而还没有同学或者朋友像赵贝贝一样,胆大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此时此刻,她心中没有羞愧、不好意思,而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对陆衍的情感,似旧友、似同学,似幼时邻家哥哥、似清秀俊逸的少年……
想了许久之后,江柔说:“这个问题,好像超出了我现有的认知或者情感范围,所以,即使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组织不好语言,来生动形象地描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又或者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和他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关系,是像个孩子喜欢幼时哥哥那样喜欢他,还是像个女生喜欢男生一样那么喜欢他,这些都没有个定数,不过,”江柔话锋转变,她清纯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等时间再长一些,年龄再大一些,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或者我们之间真实产生这样的情感之后,到了那个时候,我再回答你,也不迟。”
“好啊,情感是慢慢培养出来的,我不着急,我看了你的最新期刊的画稿,自从画风调整之后,越来越符合原著了,网上一片好评。”
“是吗,最近忙着新一轮月考,还没有来得及看,我好像是一个俗人,看到好评如潮也会暗自欢喜。”
“这可不是什么俗人,普通俗人可不会在你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画功,还能在出版社千挑万选之中相中你的画稿,让你这个未成年人担任畅销小说的漫改画家,阿柔,不要被眼前的困境蒙蔽你的双眼,你要勇敢地相信,你自己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我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我的眼里,你真的很优秀,你比很多人优秀,你值得用优秀来称赞自己。”
江柔笑了,在这一刻,她眼里溢满了欢喜,那是一个优秀的人对她赞美、认可的欢喜。
清静飘香的茶水室里,江柔轻声说:“嗯,我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