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带着银面具的侍卫分布在各个楼层的角落处,暗暗勘察这来来往往的男女之间升起的若有似无的“气息。”
别人看不出来的,独特的“气。”
二层一内室中。
古琴声音峥峥,缥缈清冷如泉水淌过玉石,抚琴的公子披散乌发,垂着眼睫,温润雅致的脸清淡疏冷,修长指尖轻拂琴弦,沁入心脾,将楼中露骨的靡靡之音隔绝于室外。
外门“咯吱”一声被打开,抚着折扇的公子,狠命的咳了几声,拼命朝自己扇风,“都已经布置好了。”
“这里味道也太呛了咳咳咳,亏你也受的了。”那公子抱怨一声,“乌烟瘴气,人鬼混杂,真是个大是大非之地。”
古琴声仍旧不止,抚琴的手从容弹出悦耳之音。
见他并不答话,折扇公子啧了一声,“何时开始啊。”
这脏污浑浊的地界他呆的实在太难受了,尽是些背地里的腌臜勾当,才会使此处怨气堆积,快些解决,他还要入宫看嫂子呢。
“等鬼来。”抚琴的公子轻轻启唇,声音如潺潺春水与玉石琴音交织碰撞,泠泠作响。
“一会就按捺不住了。”折扇公子一收扇子,“宗伯圣物在此,这些个鬼怕是马上就要抢了,待会怕不是要腥风血雨一场。”
话落,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带着些戏谑的调笑意味,“说起宗伯圣物,这宗伯府少君可还在此处,若是一会动起手来…”他问,“元公子~你是想保他还是?”
流畅悦耳的古琴之音,“铮”的一声,在内室中刮出难听尖锐的撕裂音,琴弦蓦地崩断,抚琴玉指紧紧压在琴面,彰显着弹琴者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想起了冀西最近传起的流言。
宗伯府少君不曰将入主阙襄宫,做殿下的王夫。
胸膛轻微浮动,元公子喘着气,感受心中腾然升起的情绪。
折扇公子等了半晌也没听到那人说话,暗道一声你是能忍,转身飘飘然就要出门。然后他就听到身后抚琴的那人又拨了个音。
他的嗓音平淡却又带着隐隐杀意,“将他杀了。”
***
廊檐后的槐树枝桠诡异延伸,枝叶茂盛,看着庞然阴森。
扶襄执起那侍女丫头的纱面,戴在脸上,轻手轻脚的穿过槐树触地的枝叶,没等到近前,她就闻到了一股难以接受的刺鼻臭味。
如今已是炎热夏季,刺鼻中混杂血腥的臭就像是牲畜肉捂囔的腐烂味道,扶襄捂住口鼻,感觉自己马上快反胃了。
咽一口唾沫,她强压那股恶心劲,俯在门前听里面没什么动静,断定那大汉已经走了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打开一道隔绝的门,屋里腐烂臭味更甚了。扶襄以指燃起微弱的光亮,探看着屋中的情形。
前方地下的尸体层层叠叠,有的遍布齿痕,面目全非,还有的躯体直接成为碎肉块,骨头□□搅弄一起堆叠成座惨不忍睹的肉丘。
恍若,乱葬坟茔。
场面太过残忍,扶襄闭了闭眼睛,心中暗骂这迦挽阁到底是个什么狗屁青楼,背地里竟然残害人命。
她继续朝里看去。
这一看,她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房间的更深处放置着一个个停尸台,放眼望去,停尸台上躺着竟然全是不过十岁的稚童!
扶襄感觉到了不对劲,南洲近来频频丢失孩子,冀西主城最繁华最大的青楼之一隐蔽后院中却摆满了死去的孩童,这是怎么回事?
孩童死去却不下葬,摆在这里是要来做什么?
扶襄小心翼翼的检查停尸台,走过台子尾部,赫然发现了上头刻着的小字“和骨烂”后头一一标记上了一,二,三,等排列数字。
“和骨烂”什么意思?
扶襄从没听说过这个词,于是便问,“华胥,你听过吗?”
「骨头很烂?」华胥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这里怨气极其强烈,全是哭泣的婴灵,而且…」
「这里好像突然产生了法阵流动的气息哎。」
华胥话音刚落,扶襄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男人微带阴邪笑意的话语,“你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