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去看那行明显是哥哥的字迹。“乞巧,永安街,哥哥接你。”哥哥许是刚从边疆回来,并不知道她如今已经不再和骆邵虞针锋相对,而是蜜里调油,仍旧一门心思地想要把她从骆邵虞的囚牢里救出来,给她自由。可这样的自由,她现在不想要了,她巴不得整日黏在骆邵虞身边,好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哥哥会同意吗?说到底,哥哥不过是希望她幸福罢了。如果她能够直接告诉哥哥自己已经喜欢上骆邵虞,这皇宫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算是囚牢,她情愿在他身边陪伴他一辈子——不,这不能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哥哥一定会生气的。他会觉得自己屈服在了骆邵虞的霸权之下,不但会指着她鼻子骂她没出息,还会更加急迫地她弄出去。此事不可急躁,只能从长计议,让哥哥慢慢接受他家的小白菜已经心甘情愿被拱了的事实。甘夏看着案板,愁地头秃。要怎么办呢?她不想让哥哥伤心,也不愿意离开骆邵虞,只得夹在中间两面为难。如果,她可以说服骆邵虞,让他自愿和哥哥重归于好——至少见到了不会冷着脸,最好还能和她一起定期去见见哥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慢慢的哥哥就会相信她不是被强迫的,也会发现骆邵虞对自己好得无可挑剔,自然就不会再阻挠了。甘夏抬起头,眼睛一亮。这是好办法啊!就这么办!说做就做,甘夏连忙起身去找骆邵虞,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把被刻了字的菜板子悄悄藏在橱柜底下。甘夏坐在长椅上一脸郁闷。她又迷路了。背下皇宫地图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过了这么些年,那些路线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嫌累赘,一直不让随从跟着她,骆邵虞也欣然答应,可能是因为有很多影卫在暗中守护她,安全有了保障,这点小愿望也就随她去了。但是影卫能下来给她带路吗?甘夏试探着招招手,看能不能召唤下来一个。三个黑色的身影飞下来,齐刷刷单膝跪在甘夏面前的地上,沉声道:“听从娘娘差遣!”给甘夏吓一跳,她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有点不自在道:“平、平身?”影卫们一声不吭起来了,动作干脆利落,还真像那么回事。甘夏仔细看了看,三个影卫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姐姐:“那你们带我去找骆、皇上吧。”小姐姐在前面给甘夏引路,剩下两个影卫一左一右跟在甘夏后面,沉默而一丝不苟。甘夏看他们这么严肃,也不好跟他们搭话,只能百无聊赖地左右撇头看风景。说来惭愧,甘夏在这皇宫里已经住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留意过这里的景色。如今仔细一瞧,亭台楼阁、竹林碧水,还有恢弘大气的宫殿,别具一格,美不胜收。隔了层层叠叠的树林,可以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僻静幽秘,鲜有人迹。甘夏在心里偷偷琢磨,以后可以拉骆邵虞偷偷来这个小树林玩。忽然看见几个人推着推车,车上的东西盖着白布,远远瞧着是个人形。甘夏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宫斗剧,宫妃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偷偷把人给处理了的剧情。原来骆邵虞的后宫里也会有这样龌龊的事情吗?她还以为在骆邵虞的暴力震慑之下,大家都吓得跟小鹌鹑似的不敢这样放肆呢。推车晃晃荡荡地继续前行,车上人的手耷拉下来,无力地垂着。苍白的手腕上,套着红色的手链。甘夏瞳孔一缩,这个手链她太眼熟了。上辈子她为了感谢洛妃的助她出宫的恩情,曾把自己压箱底的珊瑚手钏给了她,那个手钏她非常喜欢,自己都舍不得戴,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这么说,洛伦鸢死了?!甘夏蓦地出声:“等等!”护送她的影卫们依言停下,甘夏提了裙摆径直往板车那条小道疾步走去。推车的太监看见疾行而来的甘夏,厉声喝道:“什么人!”甘夏没理,伸手掀开上覆的白布。果然是洛伦鸢!她应该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脖子上已经出现尸斑,整个尸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太监夺过白布,声音尖锐刺耳:“这是皇上的指令,你是何人,竟然阻挠!可是活够了?!”皇上?骆邵虞?!他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影卫小姐姐一脚踹在太监肚子上,冷声道:“你才是活够了!这是贵妃娘娘,由不得你在此处撒野!”太监原本倒在地上疼得吱哇乱叫,一听见贵妃娘娘的名号便吓得噤了声,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跪在甘夏脚边磕头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