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人很少,悠扬的轻音乐响在耳畔,祁景琛和相亲对象坐在靠窗的位置,透明的茶色玻璃之内,两个人的嘴角都挂着笑容,长相文气的女孩似乎对祁景琛非常满意,眼里的倾慕之情好似满得快要溢出来。沈则鸣闭上眼睛,在咖啡厅门口静默三十秒。三十秒之间,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昨晚祁景琛冷淡至极的表情上。再睁开眼睛,沈则鸣眼里的情绪已经没有了,他镇定地看一眼茶色玻璃里微微笑着的祁景琛,抬腿走进了咖啡厅。职业素养良好的服务员立刻跟过来问他有没有预约、几位之类的问题,沈则鸣摇摇头,塞了几张纸币给服务员当作小费,径自朝祁景琛的包间走去。他没有犹豫,直接推开包间门,愉快的谈话声顿时停了下来,女孩一脸愕然抬头看着他,而祁景琛则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沈则鸣朝女孩微微一笑,说:“您是刘主任的侄女唐筱吗?”唐筱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则鸣,狐疑道:“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沈则鸣没什么表情地看一眼祁景琛,回道:“您对面这位先生不会是您的良配。”“什么意思?”唐筱皱了皱眉,可能觉得沈则鸣是个神经病,语气不太好地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良配?”沈则鸣仍然不卑不亢地站着,语气却莫名令人信服,“他结过婚,而且喜欢男人。”说完,他从包里掏出那晚祁景琛扔掉的戒指,放在唐筱眼前,补充道:“这是他上一任婚姻的婚戒,唐小姐聪明漂亮,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像祁先生这样的骗子。”唐筱眉心紧蹙,看了看沈则鸣,又低下头看了看桌上的钻戒,而后看向祁景琛,问道:“他说得是真的?”祁景琛没有立刻回答,他慢慢将视线移向唐筱桌前的戒指,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扫一眼沈则鸣,点了点头,用有些抱歉的语气对唐筱说:“我确实喜欢男人。”听到这话,唐筱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刷地站起身,冲祁景琛怒道:“那你还答应跟我相亲,骗子!”说完,她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下祁景琛和沈则鸣两个人,桌边的茶色玻璃窗映出祁景琛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俊脸,沈则鸣偷偷看了一眼,握了握拳,作势要走。这时候,祁景琛突然站起身,一把攥住沈则鸣的手腕,将他按在包间薄薄的隔板上,两条浓眉紧紧揪成一团,眼神阴鸷,沉声道:“沈则鸣,你是不是找死?”沈则鸣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面上却平静地迎着祁景琛黑沉沉的目光,淡声道:“我只是提醒唐小姐,祁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祁景琛眯了眯眼,缓缓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还喜欢我。”闻言,沈则鸣眼睫不明显地颤了两下。紧接着他很轻地嗤了声,低头看着被祁景琛死死锢住的手腕,冲祁景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反驳道:“那祁先生这样对待一个不熟的同事”停顿一两秒,他接着说:“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对我别的想法?”但祁景琛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儿,他紧紧盯着沈则鸣,眼神压迫感十足,甚至算得上逼视,声音很沉,一字一顿反问道:“不熟?”“不然呢?”沈则鸣似乎非常困惑不解,反问他:“十年没有联系的前男友,我们应该熟悉么?”这一刻的沈则鸣好似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他放松地向后倚着隔板,眼里有松快的笑意,朗声道:“那天你做得很对,烧掉也好,毕竟我们都分开十年了,总留着前男友的东西算怎么回事?”你们同居了端午收假第一天的办公室往往最热闹,沈则鸣去得不算晚,办公桌上已经摆了一堆老师们从家里带来的粽子之类的小吃食。幸好他今年早有准备,道了谢他把从家里带来的蜜饯一一分给老师们,最后剩下一份,沈则鸣想了想,还是搁在祁景琛的桌上。往年收假这天老师们讨论最多的是家长里短、走亲戚的琐事,今年却不太一样,讨论对象变成了祁景琛。沈则鸣无意参与,但也留心听了一阵。原来说的是昨天祁景琛和刘主任侄女相亲的事。不知道唐筱回去跟刘主任说了什么,总之办公室里的老师几乎都知道了祁景琛喜欢男人的事。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语文老师,也是一脸吃到惊天巨瓜的八卦表情。听着刘主任满脸愁苦地感叹侄女遇人不淑,沈则鸣想起咖啡厅之后的事情。起先听见那些话,祁景琛脸绷得死紧,面色阴沉可怖,没有接话,眼睛里却像酝酿着什么滔天疾雨,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未向沈则鸣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