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盖兀自怔愣,总觉得今天的书生尤其光彩耀人,内里的光晕一圈一圈的能晃花人眼。
“我……”
“你不说也没什么,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书生突然打断了齐盖将要出口的话语。
齐盖终于又在眼中带上了笑意,“怎么没关系?你刚刚不是承认了我们关系匪浅吗?我们都是那样的关系了,自然要对你说的!”
不等书生做出反驳,齐盖就立马接着说道:
“我本来就是乞丐啊!连名字都没有的,我四个师傅捡了我回去,也只是跟我做了一笔交易,我还是那个没名没姓的乞丐啊!所以我就叫自己齐盖,齐天盖世,怎么样?很威武吧?”
书生本欲拦住他要说出口的话,但是慢了一步,几句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是,书生就是从里面听出了无限沧桑,再一迟疑,想要阻拦齐盖的话就要已经迟了不是一点半点。
“……后来就学成出谷了,现在就是我来完成交易的时候啦,什么时候东西找齐了,什么时候我就自由了!”
“……”书生看着眼前这张爽朗的容颜,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但确实看得最认真的一次,不是很俊,五官拆开了看也没什么特色,但是组合在一起,看久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最重要的是他的笑,不管是脏兮兮的时候,还是现在这张净颜,都是噙着笑意的。
这个笑也并不特别,较真了来看,也并不出色,但是难得的是,这抹笑意是从眼底透出来的,像是真的遇到了有趣之事,或者正处在幸福之顶一样。
“既然你几个师傅本事都那么好,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出来找那些东西,非让你来找啊?”书生观察了齐盖的面相半晌,才想起来问了这么一句。
齐盖恍恍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的心思,我猜不着!”
书生这才惊奇的看了一眼他——原来还是有他不会的事嘛!
“那刚刚的那个王老板真的是你师父的故识啊?”
“是,也不是!他认识我师父,但我师父不认识他!我也是出谷之后一点点追查才知道他这个人的,早年也是江湖上一方人物,可是得罪的仇家太多,最后也是因为江湖传闻他手中有我师父要找的那样东西,仇家为逼他就范,妻儿老小都被杀了。他也是自此再无心江湖,报了仇以后,就带着我师父要我找的东西到这个城里来了,也算是隐退江湖了!”
书生听着暗自唏嘘不已,江湖,江湖,原来这个世界里还真有这种东西,快意恩仇看来也没有那么令人欣羡了!
“哦!那你师父要你找的到底是什么啊?”书生偏着脑袋问,“不会是藏宝图什么的吧?”话本里都这么说啊,江湖血雨,永远离不开的钱、权、女人啊!
齐盖微微颔首,书生双目瞪得老大,还真是藏宝图啊?“里面得有多少银子啊?”
齐盖又微微摇头,“那是我二师父的一套首饰……”
“啊?里面只有一套首饰啊?”书生失望。
齐盖塌肩,“不是,他们要找的是我二师父的一套首饰,那套首饰集齐了,拼合上面的花样就能画出一副图纸……”
“顺着那张图就能找到宝藏?有很多金银财宝吗?”书生怀疑。
齐盖笑而不语。
书生了解的点头,“看来是假的!那你师父还让你找这些做什么?”肯定不只是首饰这么简单。
“这套首饰是我二师父的亡夫亲手为她打造的,我三师傅等了她十二年才等到她松口,只要能将这套首饰重新聚齐,她就答应我三师傅的求亲。”齐盖解释了一番。
书生听的心里疑窦丛生,怎么这种人生大事要靠一套首饰来定夺。
“很奇怪吗?”齐盖笑着看他,“我二师父比较信天命,这套首饰是她家破人亡时失散的,如果能找回来,她就当做是她亡夫在天之灵应承了她和我三师傅的事……”
书生点头,总算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天命,天命,其实不过是求一个自己心安罢了!
☆、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客栈时,书生心里基本已经理清了今天所得到的各种消息了。
甑一刀就是这个泗水城现在的城主,也就是早年的江湖一霸,而那个王老板当年为了能有一方落脚之地,便拿了人人贪图的首饰之一和甑城主做了交易,他提供一方净土供他养老,他就献上这人人渴求的宝藏。
不得不说这个王老板还是个聪明人,起码能迷途知返。
这要搁到其他人身上,在被灭门之后,不是更加疯狂的想收集齐所有的首饰以找到宝藏,就是了无生志,拿着首饰直接陪葬。
不过他献出了首饰之后,这么多年里也没听说甑一刀有什么大肆搜寻其他首饰的举动,还是一直做着他泗水城的城主,要说奇怪,也是近来颁布的几项法令着实令人奇怪。
王老板不知道,可是书生凭着那天在屋顶上听到的一些话,却能猜个七七八八,这无非就是一些家族里的嫡庶之争的问题。
这个甑一刀也算是百炼钢化绕指柔的一个典型了,自他娶了这泗水城老城主的女儿以后,不但退隐了江湖,还成了惧内专业户,基本上只要是有他夫人在的地方,都是他夫人说一,他绝不会说二的。
这却不是说他夫人是个河东狮,恰恰相反,他夫人反而是个扶风柳,身体极弱,和甑一刀成亲多年也只在十年前给他生了个女儿。
而更早在二十年前,他们良缘缔结之初,他夫人就担心自己不能给甑一刀留下子嗣,硬是将他的表妹给纳为偏房,正是当今的如夫人。这在当时也是被传为一段佳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