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鲜血代表的从来都不是杀戮和痛苦,而是温暖潮湿的巢穴。
“我其实有点可怜你。”孟莘抽出刀刃,老人早已经在无尽的折磨与锐痛中死去,边说着话,她动作精准地割下孟商的头颅,垂眸捧着它。
在旁人看来,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像是在同一颗失去意识和生命的头颅对话,孟莘越是冷静,这幕就越是可怕。
就在这时,她想起缠绵病榻的母亲的脸,廖伽在临死前牢牢掐住她的手腕,眼底光影浮动,“别、别再去安全屋。”
孟莘不回答,她便执着地不放手,只凭一股劲强撑着,哪怕得到的是一句带有慰藉意味的谎话。
孟莘拎着头颅慢慢走出去。
她知道,从此她的噩梦结束。
“要下雨了。”
看着车窗外不断迫近的乌沉云层,凡岐把降下的玻璃重新升起,含有放射性物质的积雨云远远看去影影绰绰像是内部盈满了污浊的塑料微粒。
密集雨滴落在车顶发出有节奏的闷响,副驾驶的留乐自从上了车就陷入一种低迷的情绪中,仿真皮被凡岐的匕首割出了个口子,交错的线路毫不避讳地就这么袒露着。
留乐情绪波动最激烈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用枪口抵住凡岐的下巴,到底还是没有开枪的决心,凡岐其实并不是很意外。
虽然她不会放任威胁的存在,但留乐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脱离仿生人思维范畴的强烈个人感情,以及对自己以复制体存在的伦理反思,都让凡岐觉得,她是一只纸扎的老虎。
架势很足,但伤害性为无。
所以凡岐想也没想就朝她的脸来了一拳,没有刻意收力,砸得留乐这个脆弱的仿生人有一瞬间控制不住的面部抽搐,握枪的手软绵绵,枪支也掉在一边。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雪亮刀刃便蹭着脸重重擦过。
留乐愣愣地摸了下眼周的皮肤,已经被割了个口子,匕首很锋利,直接把面部加固的保护层也划透了,她甚至能直接摸到错杂分布的线路。
她没有痛觉,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也没想着再揍回去,盯着凡岐看了会,只是眼神木讷地动了动嘴唇,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这时,有人大踏步迈了进来,熟悉的女声看到她们这幅对峙的场景,惊奇道:“哟,怎么你们俩还打起来了。”
付涧掀开遮雨的兜帽,眼睛发亮地在留乐那张负了伤的脸梭巡了片刻,难掩的失望,“怎么就受这么一点伤。”
看向凡岐时,她的那双眼睛隐隐想要显露出兽相,瞳仁变得细长,盯着人时毫不掩饰恶意,“好久不见,凡岐,之前在军区所怎么瞒着我?”
“佛伦斯的事你都知道。”凡岐还没开口,留乐先眸光锐利地问起她,“你知道这些,但没想过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