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喜欢权力吗?”凡岐问了个与现在语境不相干的问题。
符涯犹豫着说:“应该没有吧,但是我觉得你有点……也不是不喜欢,说实话,从前在百物山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像是那种冷心冷肺只在乎自己的人。”
在他小心翼翼地注视下,凡岐似是有些好笑,微扬起眉,这倒是实话,不过哪有人不为自己呢。
“但是过段时间又见了你。”符涯话锋一转,“感觉好像有人情味了许多,是我的错觉吗?”他神情温和地弯了弯唇。
“有人情味吗?”凡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与其说那是人情味,凡岐更愿意称它是一种因为无法理解而开始的探寻,就像是她在南方基地时还短暂地认为薛潮和她是一类人,但薛潮欺骗了她。
她想知道为什么。
那之后,她很难信任每一个靠近她的人,连行踪也因为这份不信任而不断变化着,无论是留乐、风暴眼组织的人,还是救了她的阿筝和符涯,亦或是死在污染物嘴里的佛伦斯。
凡岐愿意待在军区所,担任梅莉的近卫,也只是因为北方基地到处都在通缉她,军区所相对外面来说比较安全,只要她不搅出什么大的动静,火便烧不到自己身上。
直到她误打误撞看了一场地下角斗场的死斗,凡岐迟钝地发现,那团火会烧到任何人身上,包括她自己。
只要那团火还掌握在那些人手里,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会逃过火势的侵袭,他们势必成为基地的牺牲品,或者说,死掉了的无伤大雅的“蝼蚁”。
她无意把独立的生命物化成任何东西。
但火已经烧到了身,凡岐无法自欺欺人,如果任由事态发展,普通人的一生大概就是像百物山的居民那样吧,攫取所有有用的价值,再毫无负担地扔掉。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却见符涯满脸困惑地看着她,“怎么?”
“我们得夺过来它。”凡岐淡淡地说。
“它?什么东西。”凡岐这种神神叨叨的语气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他更迷惑了。
“火。”
凡岐疯了。
否则怎么会企图以一己之力撼动整片深扎于地底虬曲盘错的合抱之木,换句话说,她是妄想对抗差不多整个基地。
这是符涯在想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深意后,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原本想对此一笑了之,但又清楚凡岐不是会轻易开玩笑的那种人,做事不计后果却又具备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能力,每每都能从死局里挣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