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闭上眼睛,等着他伸手。片刻后,终于有一双手落在她的太阳穴附近,力道适中,缓慢轻柔地开始揉捏。头疼缓解了一些,她舒服地哼哼两声,问他:“你怎么什么都会?”会武功会下棋会通发会按摩,比侍女还好用,她旧事重提:“不如做我的……”“饮酒伤身,你不许喝了。”他音色冷淡,强硬地打断她,“我已命人将酒窖中的酒搬到别处。”荀欢反应了好一会儿,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脸,他一时不察,右手跟着移动,落在她的脸上。确实很软。他抿唇收回手,不自觉地捻了捻,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握紧拳头,略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在荀欢看来,这却是他做错事的躲避,她怒从中来:“为何?”他静了一息,平静回话:“我已经说过了。”荀欢问的却不是这样,她咬着牙道:“这个公主府,到底谁是主子?你是驸马还是面首?居然敢左右我的侍婢?”“我是您的侍卫。”他不卑不亢。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他的手又落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捏,抚平她心中的怒火。“气大伤身,”他劝她,“公主稍安勿躁。”荀欢一把推开他的手,面色冷淡道:“我不需要你,我会禀告阿兄,让他给我换一个侍卫。”说完她便后悔,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挽救,没想到一回头,身后空空荡荡。章不受控制她的气息是甜的这么快便走?荀欢讶然,又觉得稀松平常,反正他也不是自愿过来的,她主动赶他走,他自然一刻钟也不留。只是可惜了一个会武又长得好的面首——不过用一个面首换取自由,似乎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她呆坐一瞬,很快便想通了,喝了醒酒汤便去平康坊,这次谁还敢拦她?这样想着,她朝门外喊:“人都死哪去了!”有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传来,荀欢懒懒吩咐:“慢点,若是醒酒汤洒了,你就跪在地上舔干净。”脚步声放的平缓,她忍不住得意一笑,她在府中还是很有威严的!身侧出现一碗醒酒汤,荀欢接过来,正想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只手怎么这么眼熟?她顺着手臂往上望去,是常鹤那张死人脸。她懵了下,分不清心中是欢喜还是恼恨便脱口而出:“你回来做什么!”何长暄略有些困惑地看着她:“送醒酒汤。”“你不是要走……”她抿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何长暄眼中笑意浮现,见她乖乖喝完了,伸手接碗时又满脸平静。“你出去之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她纠结片刻,还是盯着窗外盛放的桃花问了出来。身旁的人久久不语,等荀欢不耐烦了他才开口:“什么?”原来真的没听到啊,她松了口气,有常鹤在这日子才有趣,若是他真的走了,她和谁斗智斗勇?所以她顿了顿,道:“没事了,你出去吧。”他却不动,一板一眼地与她说进度:“酒窖中的酒已经送往长安各处酒肆,公主从今日起戒酒。”荀欢决定收回她方才的想法。她缓了缓,终于面对着他,仰着脸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说着她作势抓了抓,苦恼道:“好痒哦。”何长暄不疑有他,认真观察片刻,摇摇头。不过看她难受的神情,他靠近了一些,仔细查看。荀欢扬着下巴指着酒窝处:“就是这里。”何长暄恍惚了一下,想起她每次醉酒,酒窝都会比平常更明显,似乎一戳便会戳出来一个软软的洞,染着淡淡的红晕。他觉得自己现在也醉了。口腔中充斥着奇怪的味道,他从未喝过酒,自然也未喝过醒酒汤,不知道醒酒汤是这种味道,像是苦药,有些腥,可是她的气息是甜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她拉过来的,只能用残存的意识感受到她舌尖的轻轻颤栗,笨拙地扫过他微抿着的唇。比上次进步了。他觉得自己也醉了,不然他为何会不受控制地轻轻动了下唇,吮住她的舌尖。该戒酒的人,似乎是他。-三月末的光景,桃花不复前几日的盛放,逐渐开始凋谢。荀欢忧愁地盯着桃花,难得叹了口气。公主少有如此颓靡的时候,春时担心地问:“公主,您心情不好?”今日她从宫中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荀欢咧着嘴笑的模样,而一向陪伴在公主左右的鹤郎君却不见踪影,属实有些奇怪。若是鹤郎君不告而别,公主该伤心才是,怎么如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