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暄莫名瞥她一眼。她今日盛装,发髻上的步摇甚是招摇,流苏颤颤,被日光映照下翩然欲飞,晃了他的眼,他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不知是因为步摇太耀眼,还是她太耀眼。荀欢也没解释什么,提着裙摆进了荀歌的公主府。荀歌不喜小桥流水人家,偏爱金碧辉煌,是以她的府上不像荀欢的府邸处处透着精致与巧思,反而大刀阔斧、泾渭分明,一水儿的烫金、镀金物什,连一个小池塘里养的鱼儿都是金色的。虽然荀欢喜欢阿姐,但是对她的审美敬而远之,从前她偷偷从宫里溜出来玩,甚少会来荀歌的府邸,荀歌直骂她没良心。“小没良心的,非得让我来请你,你才肯过来?”一蓝衣女子翩然而来,眉眼俱是风流妩媚。荀欢猛然回神,一把扑进荀歌怀里,仰头笑道:“阿姐安好!几日不见,阿姐又美艳了几分。”“少贫嘴,”荀歌捏捏她的脸,露出几分罕见的温柔,“走吧,咱们叙叙旧。”“嗯嗯嗯!不过你怎么又要出去,还去那么远的庄子上,我想见你都见不着。”女郎撒娇的话中似是掺了蜜,甜到心坎上,何长暄低着头默默跟上。“长安城的郎君我看厌了,别的地方说不定有意外之喜,等阿姐熟悉了,也带咱们幼幼去看看。”荀歌随口答道。荀欢兴奋地直点头,何长暄皱眉。“公主,您方才去哪儿了?”一个矫揉造作的男声传来,何长暄眉头皱的更深,抬眼望过去,一涂脂抹粉的粉衣郎君弱风扶柳地上前,右手搭在荀歌肩上,轻轻揉捏。他与荀歌缠绵对望片刻,目光终于落在荀欢脸上,这才轻笑着行礼:“原来是仪宁长公主,小生这厢有礼了。”这下连荀欢也皱眉了,她一直不喜欢如此娇弱的面首,比女郎还要秀美柔和,没有一丝郎君的阳刚之气,这样的面首有什么意思?所以她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扬着下巴哼了一声。面首自然极有眼色,见荀欢不喜他,很快便告辞了。“等本公主空了便去寻你,”荀歌安抚地拍拍他的肩,等他走了才转头道,“幼幼,咱们去正院。”临近正院,丝竹声靡靡,甜香诱人,脂粉味愈浓。荀欢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首道:“常鹤,你就别跟着了。”何长暄不答话,荀欢也就随了他,抬脚踏入正院。没想到一道黑影也随之而来,压在她的影子上,重叠在一处。她诧异地回头,也没再管亦步亦趋的常鹤,自顾自地进去了。荀歌玩味的目光在何长暄脸上流连片刻,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自家妹妹。“阿姐,听说他们什么都会?”荀欢没发觉,她边往里走边好奇地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荀歌慢悠悠地接话:“这是自然,我调教过的郎君,自然合我的意。”她偏爱阴柔郎君,荀欢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亲眼见了之后,她还是有些失望。这些郎君,身上没有一丝阳刚之气,连常鹤的一丝一毫也比不了。“参见德平长公主、仪宁长公主!”数十位郎君停下手中的动作,把乐器搁置在一旁,齐刷刷地行礼。荀歌淡淡嗯了一声,拉着荀欢坐下,乐音又起。一位面首捧来佳酿,荀歌也就不再管荀欢,直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又有一位面首凑过来亲吻,酒液滴下来,在浅蓝色纱裙上晕染。荀欢眨了下眼,心中有丝奇异的感觉,原来阿姐每日都是如此快活么?反观她,已经出宫建府了还要每日上课,阿娘好狠的心!她犹自愤愤不平,再抬眼望去,荀歌已经和几位面首纠缠在一处了,不知是谁的手放在阿姐腰上,慢慢往下,抚上一处耸圆。……阿姐还真不拿她当外人。荀欢看红了脸,眼睛亮晶晶的,又直勾勾地盯着,显然是个好学的女郎。荀歌终于记起自家妹妹,轻轻抬手掩住面首的唇,扭头与她说话:“幼幼,做长公主便要做成阿姐这样,日日风流快活,你可明白?”“明白。”荀欢颔首,不好意思多看,只好垂着头眼神飘忽。“男人嘛……”荀歌挑起一面首的下巴,“玩多了也就知道妙处了,若是你与荀歆一样,那才是没意思。”阿耶一生只有三个女儿,只有荀歌与荀欢在长安,荀歆却去了偏远之地做将军夫人,只有年关述职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荀欢的理想自然是和荀歌一样,所以她急忙点点头,笑眯眯道:“我知道!”何长暄的眉皱的愈发深。“对了幼幼,这几日我又物色了几个,若是你喜欢,直接带走便好,”荀歌被人伺候地舒服,眼眸微眯,说话也断断续续地,“就在隔壁厢房,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