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蒲团前,半晌,极度虔诚地跪拜下去,仿佛回到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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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皈隐的禅院中,修葺出了他的灵堂。
住持师父带着几个沙弥诵经超度,祈祷皈隐往生极乐,登佛门之境地。
涂四站在灵堂外,瞧见院中的一缸莲花,已尽寿数,衰败泛黄。
他默默地听着超度之音,嘴中也悄悄跟着呢喃
不知过了许久,萧瑟的北地秋风刮在涂四麻木的脸颊,一轮诵经方才结束。
“十六师弟!”
涂四睁开双眸,见到了五师兄皈清。
“住持,十六师弟回来了!”皈清转身喊道,沙弥们应声而出。
半晌,涂四见到了穿过人群而来的住持。
还是熟悉的一身袈裟,然面容憔悴,眉眼亦是凹陷了几分,不似往日精神矍铄。
涂四知晓,住持身为习武的高僧,能让他这般的,绝不是岁月蹉跎,而是受不住大师兄圆寂而悲恸。
“住持师父!”涂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角泛起悲苦。
“皈无,我知你回归红尘,本不好扰你。”住持净谭扶起涂四,“可你大师兄他、你与他素来要好,你是该回来悼念的。”
涂四双手合十,“师父,我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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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四请求住持师父,守在师兄灵堂一夜。
住持答应了,彼时,涂四跪在皈隐灵前,伴随身旁七师兄的木鱼声,念着超度的佛经,不曾有丝毫的懈怠
忆起少时初入佛门,皈无顽劣不堪,每每被师兄们收拾,咬着牙从不服软。
半月有余,皈无便一身伤痕,唯有大师兄一人悉心教化,哪怕屡次打翻荷花缸,也是少有斥责
而今,涂四一身的好武艺,有半数都是皈隐处习来,儿时丧父的他,早将大师兄当作半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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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师父,大师兄他,究竟是怎得中了毒?”
翌日,涂四寻住持,想要问清皈隐中毒之因。
住持净谭跪在禅院内的佛前,闻声,并未放下手中木鱼,而是静心敲着
涂四见状,拉过脚边的蒲团,跪了下去,只等着净谭诵完佛经。
许久过后,屋内的木鱼声停滞,只余周遭的超度之音。
“皈远背叛了师门。”净谭沉重地开口道,而后放下了手中的木鱼,阖上了双眸。
“阿弥陀佛、”
涂四紧了紧双拳,大致明晰了什么,厉声说道,“难怪我没瞧见他。”
“皈无,你莫要冲动、”净谭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佛像。
涂四紧随其后,不敢失了尊敬。
“住持师父,我成了家,不会如从前那般了。”涂四直起身子说道,“可是、我绝不容许大师兄死在奸佞小人手中,白白失了性命。”
“求师父告知我前因后果。”涂四声音发着颤,眼睛里的红隐隐再显。
“唉,我唤你回来,自是不愿瞒你的。”净谭紧了紧手中的佛珠,站起来说道,“随我来吧。”
涂四跟着住持师父一道去了禅房内里。
净谭从屋中香炉的底座下,取出泛黄的宣纸,并未直接递给涂四,“数月前,山下屡有匪患猖獗,打劫往来商队、”
“怎会有匪患敢在昌东山肆虐,岂不是胆大包天?”涂四锁紧眉头,疑惑地问道。
“你的师兄弟们也是如此惊诧。”净谭捻着珠串,说道,“这伙匪患,是新落草的,就在昌东山附近的山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