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端了茶来,五阿哥极有眼力的接过奉予太后,试探着说,“孙儿在这清净地界儿陪皇玛嬷住着,前儿忽然梦到先皇额娘了。皇玛嬷,孙儿幼年也承先皇额娘照看,至今仍时时念及先皇额娘的慈恩,想着请大和尚和为先皇额娘超度,以慰先皇额娘在天之灵,也是孙儿为人子的本份。”
太后并不知道五阿哥的心事,这事并不逾越,端着茶盏,一笑应允,“你是个孝顺孩子,想的很是妥当,去吧,你还没开府,银子有哀家这儿替你出了。”
“皇玛嬷疼孙儿之心,孙儿明白。皇玛嬷放心吧,这些银子,孙儿还是有的,孙儿成日在宫里并无其他花费,再者,为先皇额娘做法事,还是得孙儿自个儿的银子,才显得心诚。”五阿哥觉得自己应对的甚妙,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找到堵富察家嘴的法子了。
如此大军又多停留两日,待五阿哥为孝贤皇后做完法事,御前侍卫同五百名护卫军护卫五阿哥、和亲王回热河复旨。
善保与福康安也听到五阿哥假惺惺的为孝贤皇后做法事的事儿,各自冷笑,善保还悄声道,“这位一点儿不傻啊?”哪儿nc啊?应对的真不赖。
拿死去的孝贤皇后做学问,绝了!反将了善保跟福康安一军。反正死人是无法开口的,纵使孝贤皇后在地下生气不愿受五阿哥这香火,也无法从棺材里跳出来分辨一二。
五阿哥这身份、这地位,干这事儿,真是再合适不过,谁听到也得赞一声五阿哥有孝心,直接把前些日子他和福尔康闯的祸圆了回来。
福康安冷笑,他在庙里也给家里人请了几柱高香,孝贤皇后是他亲姑妈,自然没落下,可有句话说的好“名正方能言顺”,福康安心里即便感念孝贤皇后,也没资格如五阿哥一般为孝贤皇后做一场法事。
如今五阿哥这个恶心家伙借他姑妈的名儿给他添堵填坑,福康安郁闷的够呛,“我出去转转。”
善保唤住他,在福康安耳朵根子嘀咕了一通。
福康安咧嘴一笑,点了点头,“还是你心细。”
善保叮嘱道,“打听清楚,自个儿知道就成了,别现在就往外说。”
一路无事,倒是和亲王赏了福康安一回。
这事儿,的确与和亲王无关,那日和亲王只是迫于情面,不得不过去,去了也只是和泥,福康安自然都明白,恭恭敬敬的谢赏。
见福康安知情识趣处事明白,弘昼拍拍福康安的肩,叹道,“你也是皇兄瞧着长大的,嗨,他待你从无外心,别叫他难做。”
弘昼倒不担心福康安去告状,五阿哥为孝贤皇后做了一场法事,做足了孝子的名儿,算是平手。以他对福康安的了解,福康安心胸宽阔,弘昼是担心善保儿,这小子可不是善茬儿,说出的话能杀人,大家何不各退一步,求个平安吉祥呢。
富察家再显赫,也是臣子。
弘昼明白,福康安更明白,忙道,“奴才知道,原也没什么事。”
“你能这样想,真不枉他疼你一场。”
弘昼惋叹,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喜欢五阿哥,简直就是个横冲直撞的傻瓜白痴。这个白痴竟然妄图在乾隆活着时颠覆富察家,简直是白日发梦!
傅恒是什么人,乾隆眼不错的瞧着、看着、教导着、自小在重华宫长大的小舅子、伴读,亲自培养的心腹,再说傅恒的人品本事,也真叫人无二话。那天就算搜出什么荤腥不敬之物来,难道就能扳倒富察家了?
白痴!
可偏偏这个白痴是他皇兄钟爱的皇子,还有些急智,找到了弥补的法子。唉,万一苍天无眼,五阿哥继承大统,大家的日子还得接着过下去哪。
诸人自五台山回热河的速度绝对比去五台山时快,快马十天就到了。
该复旨的复旨,该复命的复命。
该赏的赏,该休的休。
五阿哥明显消瘦了,夏衫穿身上晃荡晃荡的,这厮继续使苦肉计,乾隆笑道,“老五,你跟永琪都精神了请多,五台山是佛教圣地,果然养人。”
又问老娘可好。
弘昼笑答,“皇额娘一应是极好的,精神也好,每日里听听大师讲经论古,烧香礼佛,万岁不必惦念。”
乾隆点了点头,问永琪道,“永琪,朕听说你极用功,路上都不忘念书,勤奋好学,连福康安和探花儿郎都去陪你念书了?”
乾隆心里不大痛快,该知道的他早知道了。
五阿哥与福康安之前早有过结,这回闹了一场,不过并未撕破颜面,他也不打算加以追究。至于五阿哥臆想出来的诸如大阿哥、三阿哥的遭遇,在他身上再不会发生,因为自从大儿子抑郁死,乾隆就发现了,他儿子的心理素质还是太差,与圣祖年间的叔叔们没法子相比。想当年廉亲王被圣祖康熙爷指着鼻尖儿骂“辛者库贱奴所生啥啥啥”的,郁闷了一回,照样活得好好儿的,给圣祖添了小半辈子堵后,接着给雍正爷添了几年堵。
而他这几个儿子,不过是骂几句,还没使出如“杖责”“圈禁”啥啥手段呢,就一个个要生要死的,真是轻不的重不的,只得自个儿憋气了。
乾隆也没办法,首先,从数量上说,乾隆的儿子绝对没有圣祖多;其次,惨烈的事实证明了,数量及不上,质量也差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