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很轻,不费多少力气。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虽比起之前有了上顿没了下顿好,但陆观道还是瘦得很。斐守岁抱着,就像揣了一只小兽。是没有毛茸茸,整日不是在撒娇,就是不自觉卖乖的小兽。
可是没辙,总不能一狠心丢下他。就算是走远了,陆观道自己也能跟上来。往往还会大哭一场,哭得惊天动地。
这些,斐守岁是体验过的。所以斐守岁也懒得再丢下陆观道,带着吧,也算是路途遥远,有个取乐的。
斐守岁跟上谢家伯茶的脚步,三人隔着一些距离。
周遭的树影绰绰地摇动,好似是一点点在靠近,花瓣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肩上趴着的小孩时不时问他。
“还有多久呀?”
“别急。”
斐守岁借着纸扇发出的光,一路慢悠悠地走。
树林的影子排山倒海一样左右涌动。夜是深黑,海棠花没有香味,能触到的也只有雾气的湿润。
陆观道紧紧抓着斐守岁的衣襟,时不时问一句。
“黑吗?”
斐守岁总是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把眼睛闭上就好了,很快的。”
语调是温柔的,却只有斐守岁自己不知道。
过一炷香,出了林子。
黑夜的尽头,马匹嘶吼的声音刺入安静的夜。
打眼去看,就在石板路旁,倚着山壁有一座高三楼的客栈。客栈的屋子星星点点亮着几间。大门微微阖上,门旁挂了两只红灯笼,左右各写一个“福”字。而客栈匾额便是谢义山所说的“阿紫客栈”。
客栈旁边的马厩正有店小二喂马。
谢义山已推门入院,与店小二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说完,谢义山招呼着手,叫落后的两人快些进来。
斐守岁加快脚步。一进院子,有浓烈的酒香萦绕,老妖怪的葫芦为了陆观道装的都是山泉水,实在是有些日子没喝到酒了。
他笑着与陆观道说:“等会吃饱了再歇息。”
“能吃烧鸡吗?”
“要是这会儿还有就给你买。”斐守岁想着能喝酒,连心情都好去不少。
三人跟着店小二走入客栈。
打眼见着的是一桌一桌的残羹冷炙,只有四五个桌边还有客人吃酒。
谢义山不解道:“怎么不收拾收拾?”
前头走着的店小二立马回头,脸上已然堆出一个笑容。
“客官您有所不知,今日有个打扫的老婆子没来,又赶上我们镇子大姓薛家开宴,这来做活的人就更少了,”店小二一甩手中白汗巾,喋喋不休道,“赶不巧的,半个时辰前还来了一镖队,我才招呼好,又得急匆匆地喂马。等会儿小的翻出客房钥匙,就给您收拾出来。客官您要是疲累了,不如先与那位公子凑一桌?”
说完,小二手一指,指向一位吃酒的男子。
男子一袭银白衣裳,半束发,发端那儿还有一条不显眼的小小麻花辫。
只见男子抿一口酒,吃一筷子酱牛肉,很是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