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亦或是被毒针所伤?
正思索着,视线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舞动,乔知予扭头,定睛看向屏风,只见一只花色斑斓的蛱蝶正停驻在屏风那朵描金的牡丹花上,翅翼轻颤。
蝴蝶的口器是软的,无法伤人,也无毒,但乔知予的记忆中,正好有那么一个人驯养出了带刺的毒蝶,毒性不大,但可以用来偷袭,颇为出其不意……
思即至此,乔知予抬手取下乔姻鬓上的银簪,甩手一掷,银簪“叮”的一声扎到屏风上,正好扎穿那只蛱蝶。随后,雪白的银簪缓缓从根部黑到了顶。
好,老熟人上门送死来了。
“感觉如何,现在还难受吗?”乔知予看向姻姻,随口问道。
乔姻不懂伯父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但听到他终于开始关心自己,心里不禁一阵委屈,难过道:“头晕,我想回家……”
“那咱们就回家。”
盯着那只被钉死的蝴蝶,乔知予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眸眯起,缓缓勾唇一笑。
四明山前,一年一度的秋猎还没进林开猎,淮阴侯便以侄女身体不适为由请辞,带着她回盛京求医。
等庾向风,钱成良这些老国公得知这个消息,乔迟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令他们几l个扼腕叹息,感叹着今年没法在猎赛中压这个臭小子一头。
薄雾迷蒙,远山缥缈。宣武帝负手而立,站在高处,远眺着乔迟离开的方向,神色复杂。
听闻乔姻中了毒,但此事实在离谱,让人不禁怀疑只是个借口,是个乔迟想避开他的借口。
脸上的掌印用过药后已经消散,但仿佛还在
()火辣辣的痛,这是乔迟的警告。昨晚乔迟已经说得很清楚,他要用他,就需断了绮念;要亲近他,就不得再用他。
大燕崩解后,生民涂炭,社稷为墟,又经十六年兵连祸结,现今由大奉接过天下,正是百废待举之时。世家要压制,科举要施行,边境戍北军要打散重编,不言骑与刑台要巩固……世家、选官、军权、君权,他想做的这些百年之计,竟全都离不得乔迟。
世人口称天子,但应离阔明白,那只是个称谓,并不代表他真是天地之子,不是什么事都能随意做成。大奉创建之后,天下大事事无巨细全部压在他身上,他的心腹多是武将,于治国没有经验,几l个宰辅大臣又出身世家,各怀鬼胎。千头万绪无数梳理时,总是乔迟出手,为他建言献策,排忧解难。
忠心耿耿、智谋超群的能臣罕有,可男宠却要多少有多少。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把乔迟当做男宠,但乔迟也说得对,做天子不该荒唐,不该什么都想要。天下,终究比私欲重要。
忍,再忍……
把痴心妄想压下,压到家国大事之下,压到江山社稷之下,压到所有繁杂事务的最底下。
杜依棠得知乔迟已经离开这个消息时,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远处负手而立的宣武帝。
必定是他将乔郎气走的!龌龊!
恨恨地将视线收回来以后,杜依棠心念一转,又想到了一些乔郎承诺的值得期待的东西,不禁莞尔一笑,羞涩的抬起柔荑,抚了抚鬓发。
景亲王的营帐中,应云卿从轮椅上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案前,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营帐内屏风的阴影中,一个黑衣男子正在向他汇报消息:
“朔狼部新王胃口颇大,他说如若发兵助殿下成事,日后关内道四镇十八州需割给他们。”
“本王答应了。”应云卿浑不在意的说道。
“可……殿下,那是汉土。”黑衣男子迟疑的抬起头。
“只要拉拢乔迟,四镇十八州,他们怎么吃下去,就得怎么吐出来,怕什么。”
应云卿嗤笑一声,悠闲耍弄着手中茶盏。
回忆起乔迟昨日的表现,他那清秀温润的脸上满是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