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玉的笑容更为僵硬了:“公子不要打趣奴婢了!就是一个公主娘娘,奴婢都是不敢高攀的,更何况是藩王之尊?”
玉交枝公主尚且令顺玉诸多顾忌,现在成了玉龙瑶女王,更加教顺玉不知如何自处了。再何况玉龙瑶远在边关,又怎么会回来呢?
顺玉便道:“我只望玉女王战事能旗开得胜,上天保佑,让她不要受什么伤,战事结束后,就娶一个娇美的娘娘回家,脾气也不要像我,得温柔如水的,又体贴,又只冷暖。”
贺赫赫便道:“你别这么说啊!”
顺玉苦笑道:“当然,最紧要的,还是公子能够健康快活。其他人的事,自有其他人烦恼去。”
贺赫赫正要劝慰,却又干咳了两声。顺玉忙为他顺背。他却咳个不停,胸口一疼,蓦地呕出一口血来。顺玉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忙执起丝绢为贺赫赫拭血,又道:“公子你怎么了?”
贺赫赫捂着心口,说:“我也不知道!少年呕血,大抵是我真的不中用了。”
顺玉一听,双眼就滚出两行热泪:“怎么会呢?自从移居这边来,病情不是稳定许多了吗?”
贺赫赫却道:“生死有命,我本来就不怎么好了,就算吃了这里的水啊草啊什么的,也未必是个治本之法,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顺玉哭道:“这可不行!必定要找太医来才行!”
贺赫赫却道:“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吃些蔘膏啊花草茶汤的养着,又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若这么养着,也还不好,更是没指望。何必闹大?”
顺玉哭道:“公子您还真看得开!就是您看得开,我也看不开,更别说殿下了。”
贺赫赫听她提到长谣,心里更苦闷:“这……唉……你也千万别告诉他。”
顺玉道:“这可怎么行?”
“起码在喜事之前不要多嘴!唉……”贺赫赫叹了一口气,又道,“咱还是继续缝肚兜吧。”
贺赫赫觉得肚兜还是有点花纹好看,结果缝的图案太过抽象派,恐怕不是毕加索那种超现实审美的没法看懂,更别论大青王朝这种土鳖时代了,于是他唯有仍将那抽象之作绞了,在痛心一幅传世佳作就此灭了之外,他更痛心绞掉了的布料——这么点布,做底裤都不够,古人的底裤还是颇多布料的,难不成要给长谣做条丁字裤么?
想到这个,刚刚呕血了的贺赫赫又喷鼻血了——注定失血过多的一天。
见贺赫赫流鼻血了,顺玉又来为他抹了,不禁说:“大冷天的怎么流鼻血呢?”
正在此时,却见长谣回来了。长谣一进来就看到贺赫赫流鼻血,忙问道:“怎么了?”
顺玉说道:“不知道,好好的就流鼻血了,该不会是吃的补品太多了吧?”
长谣却道:“不会。”长谣严格控制着贺赫赫的饮食,那些补品也都是滋补的,不至于会让贺赫赫流鼻血。
贺赫赫觉得自己流鼻血的原因过于丢脸,因此不好意思说,就道:“流一下鼻血又不会死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的,谁不淌鼻血啊?”
长谣答:“我。”
贺赫赫道:“你不同啊,你就是把麻辣烫直接往嘴里倒都不上火的,不一样。”
长谣也懒得与他辩,直接捉了贺赫赫的手过来把脉。奇就奇在那脉象并没有异常,虽然脉息不强,但也尚算稳定。贺赫赫本以为自己身体素质下降的事情一把脉就瞒不住了,怎知长谣号脉后,居然有松一口气的表情。长谣竟道:“确实无碍,不过最近也要更多加注意饮食。”
“居然是‘确实无碍’?”贺赫赫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只趁单独一人时暗自为自己把脉,却发现脉象果然平稳,并无大碍,因此今天呕血确实是太蹊跷了。难道这口血真的跟口痰一样,只是吐一下就完了?
贺赫赫也不在意,仍然照常饮食跟筹备那个小婚礼——主要说筹备,也就是看着顺玉筹备。做工作的只有顺玉一个人,所以还耗时颇久的,而且顺玉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并不急着赶日子,所以这筹备就筹备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贺赫赫晚上却总是睡不好觉,失眠惊悸,夜半抽筋,头痛耳鸣,通通都是小毛病,但团结力量大,小毛病加小毛病加小毛病就够让人情愿患癌症的了。
只是这脉象又相当正常,长谣和贺赫赫都找不到病源是什么,这又是极头痛的一件事。贺赫赫咳嗽了半个月,吃什么都不见好,有时候咯血了,叫顺玉帮忙瞒住,但事实上,长谣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全系在贺赫赫身上,这点事情哪里瞒得住?长谣为了哄贺赫赫高兴,只佯装不知。但长谣仍私底下盘问了顺玉,顺玉自然说“俺都招”,于是就把事情都倒米一样地倒出来了。长谣算起日子来,道:“他身体变弱……是从上一批的白雪蔘膏送来时开始的?”
那些花草茶都是长谣亲自采的,自不会有问题,只是白雪蔘膏是贺赫赫每天早上吃的,他吃的时候,长谣都不在场。不过心细的长谣也曾验收过白雪参膏,理应是没问题的。长谣当时是以测毒法抽检了一下,贺赫赫身体虽坏,但脉象却没坏,显然不是普通的下毒。长谣也不知该怎么查究,便索性命顺玉按平常那样做好一盅蔘膏来给他吃。
那白雪蔘膏端来了,依旧是蔘香四溢,色香味都与上品蔘膏无异。长谣拿来了银勺试吃,那味道也的确是蔘膏的味道,只是不知为何,食物入口,长谣的喉咙突然收紧,“噁”的将那蔘膏吐了出来。长谣再试吃一口,仍是条件反射般的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