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纪元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指着李建深道:“我倒不知太子殿下如此菩萨心肠。”
李建深冷冷地看着他。
李纪元不笑了。
他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等将杯中水吹凉了,才一口饮尽。
“打仗总要死人的,不是么?那些人为了抵抗北戎而死,死得其所,死的光荣,”他道。“他们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了他们留名青史的机会,不是么,皇兄?”
李建深不吭声。
李纪元捏着杯子笑起来,“说起来,他们如果要怪,不应当怪我,应当怪您啊,皇兄。”
他看向李建深,“难道不是么?你若是早将储君之位让给我,哪还有那么多事儿,你啊,就是这点想不通,害死他们的不是我,让关东陷落北戎之手半年的也不是我,而是您啊,皇兄。”
他的眼里含着笑意,仿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在诘问大人自己有什么错。
李建深看着他,忽然笑起来,“真想叫五娘来看看你这幅样子。”
提起李义诗,李纪元神色忽然一僵,后退半步,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
“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你休想威胁我,休想!”
声音声嘶力竭,仿佛在努力说服自己。
李建深见目的已经达成,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忽又突然停下脚步,道:
“往后就别出去了,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纪元猛地瞧向李建深,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他想永远将他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想他逼疯他!
李建深不再看他,抬脚就走,却听李纪元道:
“昨日那个小娘子,是你的太子妃?”
李建深顿住脚步。
李纪元道:“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李建深继续抬脚往外走。
“我见过她。”李纪元笑起来,道:“皇兄,真的,我见过她,我见过你的太子妃,在关东。”
李建深猛地转过身来,袖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李纪元见此,哈哈大笑,“我果然没说错,你果然喜欢她,那你知不知道我见你的太子妃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他倚着牢门,道:“三伏天里,走了几十里地,差点被北戎士兵抓走当军妓,我的士兵救了她劝她离开,她却仍要往北走,你猜,她要干什么?”
李建深冷冷道:“闭嘴。”
李纪元非但不闭嘴,瞧见他这幅样子,反而说得更起劲。
“她在找人,那个人同皇兄你一样,就在这儿。”李纪元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得人畜无害。
“也长了一颗朱砂痣,你说巧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