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地铁站里噪音比较多,加上两人又戴了口罩,简承言有点没听清他到底说了点什么,“嗯?”了一声,下意识微微弯下腰,把耳朵往他嘴边凑。姜柯源此刻更是草木皆兵的状态,余光瞥到旁边的女生往他们俩身上多看了两眼,更加不自在了。“怎么了?”姜柯源的不安表现得有点过于强烈,简承言似乎都能透过口罩看到他脸上的窘迫。但他应该根本没读懂姜柯源的窘迫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反而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进一步。然后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不舒服吗?”“没有。”姜柯源摇了摇头,终于下定决心挣开了对方扣住他的手指,飞快地把手从简承言的口袋里拿了出来,又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列车终于进站。在机械的播报声和列车驶过掀起的呼呼风声中,姜柯源听到简承言轻轻地笑了一声。那是一种带着愉快的,有点目的得逞的笑。简大律师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从小就爱记仇的姜大小姐在心底默默记了一笔。姜柯源本以为列车上的人会在逐渐接近终点站的过程中越来越少,却没想到越往终点站去,车厢里的人流量密度越大。他们两人本来就没找到座位,此刻人越来越多,挤得每个人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姜柯源被迫和简承言脸贴着脸,人再多一点,他们能在热心市民的帮助下直接亲上。列车起动的时候后坐力有点大,姜柯源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却在即将倒在身侧那个人刷着手机的年轻人身上的时候被人拦腰拽了回去。简承言用的力气不小,即使已经确认姜柯源站好也不愿意松手。“你干什么?”腰侧还有点钝痛,姜柯源皱了皱眉,态度不佳。面前那人也没生气,只是搂着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说话的时候低头凑在他耳边:“站不稳的话可以抱着我。”姜柯源条件反射般轻轻颤了颤,抬手摸了摸耳朵。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口罩,但他还是觉得简承言说话时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在他耳边,惹得人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列车到站,姜柯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偷偷抬手抓了对方腰侧的大衣,在自己要被“发卖”前终于发现了盲点:“我们要去哪里啊?”“去终点站。”又有人挤了上来,简承言带着怀里人往旁边挪了挪,“去看樱花。”衡州今年入春要比往常几年快一些,刚刚三月初,兆华公园里栽的那一片早樱便结出了花苞,含苞待放。也正是这片含苞待放的樱花吸引了许多市民前往兆华公园赏春,更有许多摄影爱好者带着大包小包的专业器具早早等待在那里,期盼着能拍到花朵绽放的那一瞬间。姜柯源跟着简承言一道顺着人流走进公园。虽然在门口看起来整个公园的人流量并不小,但真正进到内部之后才会发现这里有着一片巨大的天地。兆华公园早在建国初期就已经修建完成,算得上是整个衡州市历史最悠久的公园之一。里面各类设施应有尽有,最为著名的还要算是这一大片樱花园区。这里也算得上是整个衡州市中小学最亲睐的春秋游基地。但碍于春天赏樱季人流量实在过大,大部分学校只会选择来这里秋游,于是便错过了樱花绽放的时节。
姜柯源和简承言小时候跟着父母来过几次。可两人的父母那时候都忙,等到真正想起来带着孩子前来踏春赏樱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底五月初,樱花落了一地地道道姜柯源最近忙着做完了一笔大单子,拿到了不少报酬,于是想着大钱不能花,小钱总能大方一笔,计划着请妈妈和朋友们一起搓一顿。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姜柯源分别向杜霖和简承言发去“邀约”,却统统被拒绝。杜霖其实一直都不太爱出门,自从姜瑞文被无端诬陷之后,她出门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前段时间因为重新搬回晨曦公寓,她辞了电影院的工作之后,便一心一意窝在家里干着自己的老本行——抱着一堆英文小说,对应着字典和文献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有时候一啃就是一整天。姜柯源回了个ok,没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现在只有翻译这项工作能让母亲彻底沉浸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暂时忘记现实生活中这么多糟心的东西。至于简承言,上次周六去兆华公园赏花,晚上他又带着姜柯源去了私人影院,两人躺在和床一样大的沙发上,重温了《罗马假日》。这部老电影很有质感,就连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清晰,但依旧令人感慨。情深至此又破天荒地在影院里做了一次,弄到很晚才终于回家。或许是这一整天完全和工作不着边的日程打乱了本就公务缠身的简大律师,这几天他几乎忙得找不着边,就连每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姜柯源都能听见那边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常常是姜柯源捏着手机躺在床上和对面那人聊着聊着便逐渐失去意识坠入梦乡,那边才会在听见他均匀呼吸声后选个时间悄悄地挂断电话。简承言的消息隔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回过来,说他今天下午还有个会,实在是来不及赶过来。姜柯源撇了撇嘴,回了个小猫垂头丧气的表情包,可爱又委屈,但也没再说什么。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没了结果,姜柯源把手机锁了屏,抽过一边的资料翻看着,开始给自己安排下一周的工作。他拿着笔,在写满了文物名称和简要资料的a4纸上圈圈划划。原本倒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姜柯源是个挺难进入全身心投入工作状态的人,现在他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处理工作,突然被人打断让他有些恼火。他强撑着意志力规划完了下周的工作,这才猛地抓过手机解锁,看一看到底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