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司商议工资补偿方案。对方一拖再拖,员工依旧拿不到钱,那个年轻人急得团团转。他不止一次跑来找我,请求我想想办法,帮他们尽快拿到应得的工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慢慢对他有了好感。”姜柯源的动作顿了顿,下唇靠在冰冷的瓶口上,久久没有动作。“他乐观、坚强、勇敢。在很大一部分同事收到公司威胁不敢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依旧坚持着他认为的正义,和丑恶的社会现象作斗争。他从来都没有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逐渐渺茫的希望而选择放弃。”“我和他一起努力,把原来预计要一年多才能解决的案件提前了将近三个多月实现结案目标。”即使如此,想起那段共同努力的美好时光,简承言的嘴角还是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开始了交往。我看着他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他看着我一步一步完善自己的业务能力,我们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靠进。”“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和他好像就要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人生尽头。”简承言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对那时候天真的自己的嘲讽。姜柯源探身将玻璃瓶放上茶几,默默地朝着身边那人的方向靠了靠。“我已经为我和他的人生做好了所有规划。”姜柯源低着头,借着电视机昏暗的光线看着沙发上那两只逐渐靠进的手,“直到那天,他母亲突然到事务所找到了我。”那只偷偷朝着简承言方向移动的手停了下来。姜柯源抬头去看身边的人,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差之毫厘,却好像又很远很远。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他们对彼此的印象停留在青涩的学生时代,忘了自己和对方都已经过了而立。中国和欧洲之间千万里的距离可以用十几个小时去弥补,但记忆的差距却要用很大很大的力量才能重新拼凑整合在一起。“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瞒着家里人在和我交往。”简承言抬起眼,眼底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悲伤,反而带着超乎异常的平静,“他一边接受着家里人给他安排的相亲,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和我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他母亲告诉我,让我离她儿子远一点,她儿子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工作,以后是要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的。”简承言仰起头,“我没同意,现场打了他的电话,可是他没有接。从那天之后,他就消失了。”默剧里,黑色幽默下的主角灰头土脸,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取观众的笑声。“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网上突然出现了一篇关于我的文章。”姜柯源听到对方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可能还能找得到。他们说我在工作期间和顾客产生感情,利用、欺骗顾客的感情,以便收取更多的费用。”简承言摇着头:“我是律师,我不害怕这些流言蜚语的诽谤;我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人,我也不害怕失恋带来的伤痛。”沙发上,和简承言平静无波的表情相反,他的手有些痛苦地蜷了起来。“我害怕的是我突然看不清这个世界了。流言蜚语满地跑的那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也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一次。他只是按部就班地照着他母亲想要的样子,上班、下班,和一个又一个女孩相亲。”简承言转过头,看向姜柯源的时候,不复从前理性克制,似乎一切皆淡然的样子。他的眼底含着泪,皱着眉,像个迷惑又无助的孩子。这一切冲破了原本平淡无波的外壳,将那个真正的简承言原原本本地展现在了姜柯源眼前。“我不明白这件事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努力捧出去的一颗真心,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一文不值、可有可无的垃圾。”姜柯源伸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对方微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我坐在调解处为自己辩护的时候,他就那样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拿出一条又一条证据,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过去的种种,过去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都不是他。”简承言皱着眉,像从前无数个深夜那样,站在靠近无尽深渊的那座悬崖上,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后来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老师准备建立恒信,硬生生把我从家里拖了出去,我才慢慢走出来,才有继续在法律界说话的勇气。”姜柯源根本不会安慰人,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只能带着心底复杂的情绪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简承言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姜柯源,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化。姜柯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向后仰了仰身子,想要不动声色地退回去。“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安慰安慰我吗?”简承言有些无奈,甚至被对方的举动无语到有点想笑。“我?”姜柯源愣了愣,想要拼命搜刮安慰人的方式,可大脑中此刻空空如也,沉默半天,只好带着尴尬问出口,“我该怎么安慰你?”简承言垂下眼叹了口气,再抬眼的时候,眼底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下一秒,他抬手,倾身环抱住面前那人:“这样安慰我。”毫无防备地被人抱进怀里,姜柯源下意识抖了抖,双手缓缓抬起,学着对方的样子,搭上了简承言的肩背,心里想着幸好只是一个拥抱,而不是因为他知道了简承言的秘密后要被对方“杀人灭口”。简承言就着这样的姿势,偷偷将鼻尖凑近了对方的颈侧,有些贪婪地嗅着姜柯源身上和他一般无二的沐浴露的味道。似乎是感觉到了简承言的动作,姜柯源也有样学样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却依旧梗着脖子维持着一个略显僵硬的姿势:“这样吗?”“嗯。”简承言没动,三年来第一次贪婪地享受着这个久违的拥抱。后腰上的手箍得太紧,姜柯源又不敢真的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久了,难免有些不舒服。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试探着问:“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嗯。”始作俑者早在向他吐露心声前就调整好了情绪,此刻只想将鼻尖埋在怀里人的颈间,维持这样的姿势,好像找到了独属于他的舒适地带。“那……你能不能把我松开?”姜柯源的脖子快要断掉,他不自然地抬了抬下巴,鬓边细软的碎发挠过简承言的脸,小心翼翼地向对方埋怨道,“我的脖子有点麻了。”“嗯?”电影最后皆大欢喜。沙发上,姜柯源和简承言对视了一眼。“哎,”姜柯源揉着脖子缓解颈椎上传来的酸麻,“你刚才不会是装的吧?”心底的小九九就这样被对方以半开玩笑的形式说了出来,简承言面上半点没有被戳穿后的窘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