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有没有灵魂呢?黎昭又想,有没有来世呢?
……
梨花的香味钻进黎昭的鼻腔,这一觉睡得太长,以至于睁开眼许久意识还没有回笼。
“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黎昭不敢用力呼吸,因为腹部的剑伤疼得让人难以忽略。
“将军,您终于醒了。”
说话的是大缸,他两只眼睛肿得厉害,眼底灰青,像是几夜没合眼。
“我昏迷多久?”黎昭问。
“整整十五日。”大缸眼里又有点湿润,他赶忙擦拭:“将军,皇上密召,说是等将军醒了亲自去接。”
黎昭心里一紧,总觉要有大事发生,她面上装作平静点点头,随口问:“丞相呢?”
“……”大缸头低的更甚,催促道:“将、将军还是快些去接旨吧!”
他吞吞吐吐实在惹人起疑,黎昭狐疑看着他:“一会喊他来找我,我先去接旨。”
宣读圣旨的小黄门声音尖细,对待黎昭客客气气:“黎将军大伤未愈,免礼就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思黎昭将军忠心耿直,御敌有功,特赐威武将军之衔,赏白银白两,府邸一座,以示嘉奖,丞相忠义殉国,风烈如存,谥号文正……”
接下来黎昭没在听,满脑子都是忠义殉国这四个字。
忠义殉国?贺解星?
“黎将军?快快接旨啊!”小黄门催促。
对了,还没接旨!
黎昭像个提线的木偶僵硬的接过烫手的圣旨,行过跪拜大礼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小黄门的,只知道太阳晒的人心烦,风吹的眼眶发酸。
“将军,回去吧,黄公公已经走了。”大缸扯了扯黎昭的袖子小声道。
“你先回去吧。”黎昭有气无力道:“我想自己坐一会。”
事情来的太突然,黎昭有些不敢相信,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下来了,死的却是贺解星。
“将军,您千万别想不开,丞相大人的死不是意外,您好好活下去才能替他报仇。”大缸看穿了她的心思,转头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将军请跟我来。”
黎昭拢了拢衣衫,跟着大缸向他的营帐走。
“大缸,你刚刚说贺解星的死不是意外?”黎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死是不是跟延帝有关?”
见大缸点头,黎昭眉头皱的更深,她不理解,朝堂上两家制衡,延帝却设计害死了贺解星,一家独大对延帝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贺解星只是第一个,等到时机成熟下一个便是她自己。
“我等将士寻到将军之时将军已是强弩之末,随行的军医是延帝派来的,见此状况,便问丞相大人若你二人只能活其一你想要谁来活?”大缸悲怆:“丞相大人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他竟然说将军一生为国,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他便先提将军去下面探路,待百年后与将军地下团圆。”
“……”黎昭身体一僵,极力控制住表情,可是那双眼却难掩愤恨,涩声问:“那军医现下在何处?”
“回京复命了。”大缸道:“延帝有旨,命军医即刻起程,估计也是怕将军秋后算账吧。”
“我为朝廷效命这么久,怕功高盖主常年驻守边关,怕党派之政牵连我的家人,多年不曾与其联系,千算万算,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可笑至极。”黎昭苦笑:“大缸,日后若是我也……你便辞官还乡,切莫对权利还有金钱有所留恋。”
佟冬卷过边关,夜里的凉风吹的满城梅花渐渐落了,自那日的晴天过后,每每一到白日便阴雪连绵。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漫天鹅毛落在废墟残垣之上,黎昭站在天地之间,寒风像冰刀一样,一下一下刮着人的骨头,但是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