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地扶住桶沿,感到一阵细微的震动从桶底攀援而上。旋即,她听到了水桶四周小石子们的振荡摩擦声。
声音似乎愈来愈强烈。
风劈开薄雾,吹起周纤离颊边的头发。
她抬起头,只见即将消散的水雾后有影影绰绰的黑影正在徐徐靠近。
忽然,一道影子破空朝她扑来。
周纤离抬臂一挡,却不想那黑影直直地冲进了她的怀里。紧接着,一条湿乎乎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面颊。
周纤离放下手臂一瞅:“阿黄?!”
只见阿黄咧着嘴朝她使劲摇尾巴,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周纤离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咧嘴一笑,摸摸它的头,道:“你来干嘛呀?青云呢?”
阿黄像是听懂了、要回答她的问话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往河里一瞥,两条后腿用力一蹬,整只狗“扑通”一下跳进水里,追着青鸟们刨水而去。
她刚要开口阻拦这个毛茸茸的不速之客,就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喊:“青鸟果然都在这里!你们快来呀!”
周纤离回头一看,方才稀薄的水雾此刻已消散殆尽,仿佛大幕拉开,熙熙攘攘的村民们昂首登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此处即将成为我的主场”的自信。
紧接着,只听得“扑通”声一声高过一声,“掠夺者”们纷纷下水,朝着他们的目标径直而去。
一时间,上游的这片水域捕手数量剧增,看上去似乎比河里的青鸟还要多。
这下可就要比拼真正的技术和速度了!
周纤离与俞樾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飞快地移动到竹筒两侧,各据一边。
因为有了众人的干扰,周纤离和俞樾正巧省了“声东”这一环节,直接对准闻乐而来的青鸟们,出手就是一记“击西”。
而对于每一条青鸟来说,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倘若此次不中,青鸟就会立刻意识到陷阱所在,疾速逃离该处。再加上眼下这片水域喧哗至此,恐怕很多青鸟根本无须冒险一探,对声音敏感的它们本能地就远离了这里。
好在他们二人一个经验丰富、一个进步神速,凡进入他们围捕范围之内的青鸟,他俩四手联捕,竟无一鱼漏网。
可很快,周纤离发现,他们捉完原本就徘徊在竹筒四周的青鸟后,并不见新的“补货”。
她放眼四顾,看到村民们亦是以竹筒为圆心,形成了层层包围圈。一旦有青鸟想靠近歌声源头,就被伺机而待的他们截了胡去。
周纤离转身对俞樾道:“青鸟过不来。”
俞樾望着周遭的村民,也蹙眉道:“打不过就加入,要不我们也抢他们的鱼去!”
周纤离并不附和,她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对策。
这边尚苦于突围之难,那边又传来了新战况。
在更上游的地方,有村民于洄湾处放置了一架自制的音乐水车。
听说那水车的风叶轮由特殊材质制成,不仅易被流水拨动,在这个过程中,叶片还会因水流的撞击而发出极为动听的声响。
因此,只要水流不停,那架水车就能一直循环演奏同一支曲子。
相比起周纤离他们的方式,简直一个是听现场live,一个虽说是标准音质,但到底是录音,听起来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要不是这里的青鸟没听过音乐剧,周纤离和俞樾这两个外乡人恐怕早早就出局了。
眼看着近前的局面突破无望,远端的对手又如此强劲。
周纤离凝神思考,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音乐剧本身。她择选的唱段似乎对青鸟们颇具吸引力,连周遭这些村民们之所以能“截胡”成功,都还是倚仗着她的录音。
若我将录音带走,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