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盛的话萦绕不去,他没有任何权利让虞音留在国内。大三确实有出国交换的机会,或许虞盛也在等她到了这时候,带她离开国内。宋祉砚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甚至还要他伸手将她推走。医院外围的墙面布满粗粝的碎石,外面用淡粉色的油彩刷了整一面墙。宋祉砚的拳起初只是轻轻捶打两次,而后就变成了两记重拳,顿时刮出一片血印。他捂着额头努力想着对策,最后只能双手流血,坐在檐下静默地抽烟。铃声打乱了他的麻木的思维。他从口袋里抽出,放在耳边,听到了虞音担忧地声音:“砚哥,你去哪了?”跟她说只离开一会儿,现在跟姐姐聊天忘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他声音沙哑,轻轻道:“怎么了?”虞音了然,肯定是他看见了病房里挤满家里人,这会儿只有虞岸坐在旁边划弄平板,偶尔抬起秀气的眉毛看向虞音,又垂下眼睛,等她挂了电话才问:“怎么回事?”“他说今天你们在,先用不到他。”虞音靠在床上看着精致的港式早点,有点想念他熬的甜米粥。虞岸道:“出国的事怎么想的?”“不想。”虞音扒拉着盘子里的晶莹剔透的小包子,“吃不惯。”虞音不喜欢高档西餐,而且常抱怨外国菜难吃,并且会有一定的肠胃不适。她长了个地地道道的中国胃,自然也对出国这件事很不感冒。衣食住行,她都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何况还有他在。法学很难出国学习,宋祉砚心仪的方向也不是国际向的,更何况他根本没多少出国的资金,这样一来,虞音基本上要跟他分隔两地,甚至再也不见。她也不傻,为什么答应那种鬼要求。她求救地看着虞岸,虞岸比父母开明很多,坐在她身边安抚道:“我去说说,你好好养病。”虞岸出了病房,两夫妻正在门外商量着怎么把虞音带走,虞盛看见大女儿出来,柴油不进,遁回病房,外面只剩下母女两个人。“她不愿意,何必逼她。”冯婷是个没主见的,虞盛年少时追求她,看着人帅有钱会说话就答应了,一转身两个女儿都长得这么大,让她安排孩子的未来,她做不到,于是摆摆手,“随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同我说,还不如管管你爸。”虞岸挽着母亲的胳膊,笑着说:“你去劝劝嘛。”冯婷不蠢,她跟虞岸心思一样,是棒打鸳鸯派,不会同意虞音跟宋祉砚在一起的,只不过没那么强硬。母亲像个菩萨笑而不语,虞岸只好下楼转转,买点什么哄虞音开心,绕了一圈,正看到在侧门旁抽烟的宋祉砚。少年一脸戾气,烟按灭一堆,手上斑驳着血痂,好像跟谁打了一架。虞岸上次见他,宋祉砚还是个小孩儿,安静沉稳,不争不抢。起初她以为这个人对虞音没什么感情,现在看来,也是心里憋着一股狠劲儿,为了她迟迟没有发作罢了。除了身家不好,宋祉砚哪里与虞音不匹配呢。性格温和、懂得疼人,长得也相当好,更别说事事以虞音为第一位,对女人好或许是想得到她,但希望她好,是真心爱着她吧。虞岸觉得宋祉砚有些潜力,不至于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没必要在人家大学时就将人毙掉,未来还未可知,虞盛不想投这个股,大抵就是怕虞音低嫁后有千分之一受委屈的可能,他做父亲的也承受不起。虞岸借来医药箱,放在他身边道:“阿砚?”宋祉砚抬头,放下烟管,嗓子烧了一样低低回:“岸姐。”虞岸坐在台阶上,让他把手处理下,过会儿去见虞音。宋祉砚现在心乱如麻,并不想去见她。劝她离开说不出口,留下亦然。他垂头随意将手背消毒,用绷带卷好,虞岸道:“音音不愿意,没人逼得了她。”她们家也不是封建专制,总不会将人捆起来带走。宋祉砚只是沉默。“你也别在这里干坐着,吃点东西。”虞岸给他递过去两张肯德基的优惠券,笑着说,“偷偷给虞音买点,晚上叫你。”在虞岸心里,不论虞音还是宋祉砚,都是她能照顾的小朋友。宋祉砚接过来,轻笑一声,三分苦涩。虞岸看着可怜,拍拍他的发顶,扭头要走,就听到他低声问:“她有好好吃饭么?”虞岸说:“没有甜米粥,闹脾气了。”虞盛在病房里顾左右而言他,虞音捂着耳朵不听他叨咕,嚷嚷:“我要姐姐。”虞盛看她装傻,下午又过来游说,虞音也不是会和父母发脾气的孩子,大多数时间就是听着,或者转移话题,要么就捂住耳朵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