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虞音隐瞒他自己的行程留在国内,和他冷战了整整一个春夏,他还是这样,像个佛陀一般安静。虞音拉着塑料袋子,两相对峙,宋祉砚低头说:“我走了。”她这才听出来他细微的气音。上次惹比神仙还好说话的宋祉砚生气是什么时候?是高二分到文科重点班,有天青梅竹马的周远扯她头发,弄得她真的动了怒,回头还没发作,宋祉砚就站在她身边,声音微冷地警告:“别拽她。”周远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也变了脸,和他对视:“你算老几?”两个人就这样打起来了。乖学生宋祉砚跟吊儿郎当的周远打得见了血,班主任沈斌罚他们扫厕所,扫完还在班会的时候,让两个人手拉着手,站在讲台听会。她还记得宋祉砚别过脸去,嘴角还有裂痕,周远也是不看他,左眼一大块黑眼圈。沈斌让他们十指相扣,下面笑声震天,直到两个十几岁的男生面红耳赤,沈斌也没让他们两个松手。那是宋祉砚唯一一次动了气,不过他确实大度,他不喜欢她。她看着他在雨幕里走远,也不知道在置什么气,没有管他淋着雨,就这样转身上楼。虞音心里烦闷,回到宿舍被舍友围起来问东问西,虞音坐在吊椅上,整个人窝进去,大家看出来她心情不好,笑着拍她肩膀,“怎么,老同学叙旧不高兴?等过几天出去玩,和我隔壁t大的同学,四个帅哥,知根知底。”其实能来这里上学的大多底子不错,之前在高中疯狂读书,再经过魔鬼一样的军训,当然想找个理由出去放松放松。虞音本不想答应,奈何冯甜太过热情,四缺一,肯定拼不成一桌,虞音在气头上,也就应下了这顿饭。“对了,音音你不争取一下班干部么?”另一个舍友赵芸在竞选班长,所以对这种事格外关心。虞音摇摇头,并没有做这种事情的打算。她既没有写申请书,也没有在群里报名,她看起来张扬,实际上佛系的很,什么都不太上心。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她新款手机一扣,然后躺在床上,穿着古典宫廷风的真丝睡衣看小说。虞音抱着书翻来覆去,一个字都入不了眼,听着外面的雨声,还是下床蹬上拖鞋,给他播了电话。她记得他的号码,尝试着输入,拨通了。虞音还是喜欢这样,像以前那般给他打电话,聊到她电话费爆表。“宋祉砚…”那边“嗯”了声。“你淋湿了吗?”宋祉砚刚从浴室回来,这里没有独立卫浴,在一层的卫生间旁有公共浴室,出于南方人的羞涩,他不好意思过去赤身裸体地和大家一起洗,从第一天被舍友推搡着进去,现在能自然地披着浴巾在宿舍乱逛了。他穿上白色短袖,推开阳台门,坐在军训用剩下的小马扎上,就这样听着她的呼吸。他回:“没事。你呢?”虞音被他的问题弄得心暖又烦闷,低声说:“我也没事。”明明有很多要说,却开不了口。宋祉砚话少,和她打电话,也不怎么主动,每次都是挂着手机,听她讲话,他每一句都不会落下。可他鲜少回应。两个人对着电话,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两分钟,虞音觉得有两年那么长,心里难过起来,闷闷地吐出一句:“那我挂了。”宋祉砚握着手机,下意识说:“等等。”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话,宋祉砚本来想就这样看着她远走,可事隔几个月再度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不舍地握紧手机。虞音勾起唇角,“怎么了?”“没什么。”他长呼一口气,“有时间,一起吃饭。”虞音的心漏了一拍,她连连说好,又停顿半晌,低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直跟你冷战,瞒着你回国,什么都不说。宋祉砚的声音也清朗起来,回复:“没关系。”她挂断电话,看着窗外雨滴从树叶上垂落,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气息,瞬时心情大好,推开门,站在宿舍中间宣布:“吃不吃炸鸡?点四人份!”舍友顿时欢呼起来。